德瑞姆有些疑惑道:“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做一个垂垂老矣,已是将死之人的妻子,便能拥有良田宝驹,庄园奴仆,吃不完的精致面包和各类肉食,喝不尽的甘甜佳酿,你觉得她真的苦吗?”
德瑞姆思索了一阵,有些纠结地试探着道:“应该还是挺痛苦的吧,不然她也不会跑到伤兵营来。”
乌尔丁微笑道:“她只在伤兵营待了三天时间,其中,有两天半是因为看到了血水飞溅的场景,昏厥过去,躺在床上静养。”
德瑞姆一阵无语。
“临走时,她对我说,她向教团捐赠了一笔不菲的钱财,并且感谢我治愈了她的心疾。”
“德瑞姆,你说的其实很对,她当时的确是痛苦的。这份痛苦,并不因所处位置的高低,就比谁更低一等,贵族小姐失去爱情的痛苦,并不会比你挨饿时更不值一提。因为对于那时的他们,承受这点分量的痛苦,就已经是他们的全力了。”
乌尔丁微笑着说道:“我这种苦修士的意义,就是从逆境中寻找快乐,这比顺风顺水时,想再使自己快乐起来,要容易多了。而不是自讨苦吃,那是违背人性的,不会使你更接近救赎半步。”
“我好像懂了一些。”
德瑞姆试探着问道:“就像我饥肠辘辘时,只要有人给我一块面包,我就无比满足和快乐的,但现在,就算有人给我一大块烤羊排,我也吃不下了?”
“对。”
乌尔丁嘴上说着,手中的动作却没停,眼看着锅里的液体已经沸腾起来,他取出鹅颈瓶,将液体通过漏斗灌了进去。
“药剂调配好了,送去给弗雷德里希修士,他会负责药剂的进一步处理,出门左拐就是。”
“好的。”
乌尔丁又嘱咐道:“抓紧时间,回来之后,我还要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好。”
德瑞姆没有问去做什么,只是默默按照乌尔丁的吩咐去做。
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可能学不到什么神学知识了,但如果是草药学的话,似乎比神学知识更有意义一些。
…
另一边。
库尔斯跟在洛萨的身后,询问道:
“大人,您…很看重那个德瑞姆?”
“你觉得呢?”
“大人你想让大家看看,忠诚于您的士兵,哪怕是个库尔德人,也能得到褒奖?”
“对,但不全是。”
洛萨摇头。
敕令骑士们都算是不错的人才,但也只是放在这个时代不错而已。
至于“大规模征召”给予他的一千个名额,也就只能确保忠诚而已。
这是个文盲的时代,遍地都是蠢蛋,愚夫,他希望自己的麾下,能多一些聪明人。
“德瑞姆的脑袋很灵活,这种人,我愿意给他一个机遇,反正也不费我什么事,仅此而已——至于你所说的,我其实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洛萨拍了拍库尔斯的肩膀:“你可不要沾了汉斯的毛病。内政方面,你远比我在行,有什么需要你点醒我的,请立刻告诉我。”
库尔斯皱着眉看向洛萨的手,有些无奈道:“大人,如果这就是您把所有军中事务都交给我的原因,我宁可您对我的评价不要这么高,我只是一只年迈的吸血鬼。”
为洛萨效力的工作强度实在太高了,不然他也不会萌生出发展一个后裔的想法,此前,他仅仅只是个吸血鬼王庭的管家啊,每天能有大把时间品尝美酒,整理仪容。
“能者多劳,像维内托那种,有什么要紧事我还不敢交代给他呢。”
洛萨替库尔斯抚平了他肩膀上的褶皱,看着库尔斯眉头又舒展开,乐道:“好了,库尔斯,雷蒙德公爵答应调派来的物资还等着你接收统筹呢。”
库尔斯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我本来以为能度过一个相对悠闲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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