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在这无能狂怒,也不会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来宣泄自己,不愿承认的强烈挫败感。
负面情绪固然很多,但唯独“迷茫”对吴青来说几乎不存在。
只是悄无声息的做了一个决定,肚子里的浮身血,就暂时先不要取出来了……
曾阔对着天魔开枪,是本分,他不欠任何人,反过来说,他坦然赴死的决断,倒是结结实实让不少人欠了他的。
施大海一条腿受伤,单腿蹦着,低着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悲伤,曾阔和他一样,也是一名老盐警。他先前也替吴青挡了几击。
冯成贵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归拢何东的尸体。
常英眼神苦涩,但身为队长,他有远比个人情思更值得关注的东西,哀伤并不会少减一分一毫,但是目前有当务之急。
近在咫尺,他也依旧选择在公共会话中,用尽可能诚恳的语气进行劝解,没有真正的抚慰,也没有事后的承诺,只有直击人心的锐利,
“诸位,别忘了,我们还有亲友,也在余江。”
相当数量的盐警,是在余江成家了的,上有老,下有小。
吴青眼神动了动,常英指的是本该被章光烈拿出来,却并没有拿出来的【积病阂】。
按照信客的说法,这件诡物的效用应当是释放瘟疫。
【积病阂】不在这里,但看信客和章光烈认真的姿态,就能察觉出来,他们不是在演戏,所以【积病阂】一定在某一个地方等着他们两拨人去进行竞速。
假使被章光烈拿到【积病阂】,他一定会卷土重来,到时死的人,绝对不可能只有四个。
剩下的盐警们脸色僵硬,一言不发,却是一个个咬咬牙,整枪备弹。
队长说的对!
吴青搀扶着施大海,走到常英面前,深深看了常英一眼,“队长,八色天级诡物,是什么意思?”
常英摇了摇头,眼光没有闪动,也没有晃动。他是真的不知道。
吴青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然而还没等吴青去细思,一阵强烈的白光闪到了吴青的眼睛中。
边上已经有如惊弓之鸟的盐警,手中枪械对着一边的灌木丛,争先恐后的射出子弹。
几声尖叫声中,一个带着金丝眼镜,手上金表耀眼的年轻记者,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灌木丛,脖子上挂着的便携相机死命摇晃。他居然幸运的没有被子弹命中。
“别开枪,别开枪,我是记者,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沈义民。
之前在水西棚户片,血婴案时被吴青逮到过,言辞凿凿的“为国民之耳目,作共和之喉舌”,和之后圆滑的转变,让吴青记忆犹新。
还有后续。
据说这名沈大记者,纵使没有证据,当时被吴青放回去后,依然撰写了一篇新闻稿,但是被启明报社的总编辑打了回去。
原因很简单,余江的多家报社,都有天柱观的注资。
启明报社总编辑的呈文,也让吴青知道了这名记者,何故这么头铁,他是北方冀省一个大商号的继承人,不愿受家族束缚,才跑到了余江干记者,但家里一直没断了对他的资助。
很符合吴青一开始对沈义民的判断。生活优渥的年轻人。
所以他现在在这里做什么,也就很好解释了。自己的胶卷被没收,稿子被压,就贼心不死。
吴青这回懒得自己动,下令道,“带回去关几天。先收了他的胶卷和相机,嗯,小心他拿备用胶卷替换仓盒里的。搜身,全收掉。”
或许是有上次的经历,惊慌失措的沈义民这回没有多做辩解。
常英接着下令,“这里先不要管了,通知技术科的人来料理,我们尽快出发,先去找军部的人,涉及明照法会,他们也不能袖手旁观。”
明照法会之前收拢土匪。
“然后找到巡警厅,让他们一起出动人手,广撒网,去查,为什么信客手上的诡物,会变成钞票。”
被吴青搀扶着的施大海扭头和吴青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心底叹了口气,施大海抢先说道,
“我可能知道。”
接着将先前大街上的抢劫案,叙述了一遍。
之前和施大海一队的二级盐警,和吴青一队的曾阔,这两人都死了,只有他们四个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没在公共会话中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