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于海棠见着有人帮自己喊话,也是扭过身子看向了袁华。
还没等于海棠开口求救呢,只见秦淮茹瞪着眼睛冲着开窗装英雄的小崽子喊道:“滚!”
“砰!”
在于海棠楚楚可怜的目光中,值班室探出的脑袋瞬间消失,跟着便见窗子干净利落地被关了上去。
正是太阳足的时候,现在哪里还能看见窗子后面的人。
即使有人也是站在那儿看热闹的,以她以往的人缘儿,谁会帮她出头说话。
袁华?
怕不是被秦淮茹一嗓子吓尿裤子了。
以前机关里的小年轻都传,说车间里的老娘们儿凶得很,动辄就要扒人衣服看瓜。
好么,袁华才不想被扒衣服捂着腚回家呢。
这会儿张松英瞪了一眼还在挣扎的于海棠,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下却是把于海棠打懵住了,也把站在玻璃窗后面偷看的那些人打的一激灵。
传言不是假的啊,车间出身的女同志就是比机关的霸道啊,动起手来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广播站里的娘们儿根本不愿意为于海棠出头,往日被于海棠挤兑的都差打开窗子拍手叫好了。
一个大姑娘,勾搭这个,联合那个的,谁家的老爷们禁得住这么勾搭啊。
再说看见的男同志,真有想学袁华见义勇为的,可那两个本身就是娘们儿,好男不跟女斗不是。
所以啊,于海棠结结实实地挨了张松英一个大嘴巴后,捂着脸被两人拽走了。
秦淮茹本没想着动手,但是见着张松英动手了也没有说什么。
把于海棠带着回了招待所大院儿,就在楼旁边的花园里,两人把于海棠堵墙角了。
这儿是个死角,只有进出大门的人才能看到这边。
可这会儿是上午,还没好饭呢,厂里人不来,住宿的早就出去了。
再加上这里是秦淮茹和张松英的地盘,所以于海棠真的是叫破喉咙都没有人来救她了。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这儿吗?”
秦淮茹冷着脸看着捂着脸的于海棠,抬手一巴掌把于海棠捂脸的手打下去了。
往日里嚣张惯了的于海棠这会儿也成了小鸡仔儿了。
她的手是写文章的手,她的脸是念稿子的脸,哪里说得过两个已婚妇女,哪里打得过车间搓零件的手。
看着于海棠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胆战心惊地站在这儿,秦淮茹开口问道:“是不是你讲我们两个的坏话了?”
“没……没有”
于海棠知道秦淮茹跟自己姐姐住在一个院儿,但她不觉得这么一点儿关系能让秦淮茹放过自己,原谅自己。
她是万万没想到啊,李学武那边没有找自己,却是秦淮茹这边找上门来了。
刚才在办公室她就觉得不好,光想着李学武了,忘了秦淮茹和张松英也不是好惹的这茬儿了。
可是,她只跟李学武的对象说了,这两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答案秦淮茹会告诉她的,不过却是没好的态度了。
“你欠儿蹬似的跑去跟李学武对象说什么了?”
张松英见于海棠变了脸色,也是指着她鼻子问道:“说不说?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
这会儿帮于海棠回忆可不是用着,而是扬起手就要再打。
“你们干嘛呀~”
于海棠这会儿已经被吓哭了,呜咽着说道:“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人是吧,就不怕我去厂里告你们打人去!”
车间里的娘们儿厉害,却是少有见着打人的。
那些男工人最多也就是挨一拳头,或者挨掐一下,却是没见着打女人的。
于海棠也是仗着自己有关系在厂里,只要拒不承认,她就有机会报仇。
现在也是吓唬这两个没见识的娘们,想着脱身的办法,只要搬出保卫处,她们还能敢再打自己?
“啪!”
张松英真是个厉害角色,丝毫没有在领导面前的稳重大气,也没有在李学武面前的小鸟依人,有的只是干净利落抬手一巴掌。
于海棠真是被打懵了,自己都说要告她们了,她们怎么还敢打自己呢!
“告我们是吧~”
张松英甩手又是一巴掌,嘴里念叨着,栖身上前就要抓于海棠的脸。
好在是秦淮茹挡了一下,不然于海棠今天非得破了相不可。
娘们儿打架抓脸可以,但是姑娘不合适,姑娘是要找对象嫁人的,真要是因为这个落了仇,那是要记一辈子的。
于海棠这会儿也是不说话,知道再犟嘴还是要挨打。
可她也不怕这两人,只要自己不撒口儿,她们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秦淮茹看出了于海棠眼里的倔强,堵着于海棠说道:“你丧良心不丧良心啊?人家都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就是这么对一个厂里的同志的?”
于海棠像是猜到了什么,捂着脸恨恨地看着秦淮茹,问道:“李学武想报复我是吧?他自己怎么不来?”
“你还有理了是吧?”
听见这话张松英又要动手,吓的于海棠一哆嗦,缩着身子在墙角躲避着。
秦淮茹则是开口道:“人家李处长才懒得搭理你呢,也不看看你身上这堆臭肉,真以为是个爷们儿就愿意扒扯你啊?”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沓信件在手上抖着。
“你不是说你自己是什么坚定的物产阶级战士嘛,你不是标榜自己是什么进步青年嘛,就这么进步的?”
秦淮茹打开一封信给目瞪口呆的于海棠看,嘴里说道:“你跟组织表态的,可和跟人家通信里说的不太一样啊,两面派都算是美化你了,你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十足的小布尔乔亚啊!”
“不要!”
于海棠已经认出这是自己以前写给杨为民的信了,当时已经确定了关系,自然有些话是很露骨的。
更加上两人都很年轻,又是进步青年,有些信件上面自然带有正治话题。
现在好了,看见秦淮茹扬起手中的信,躲过了自己抓信的手,于海棠只觉得自己抓空了救命的绳索,掉进了万丈深渊。
信是她自己写的,她当然记得自己都写过什么话,更知道这些信件被公开或者上交将是个什么后果。
巧了,秦淮茹也知道。
所以这会儿抖了抖信件又装回了信封里,随后把一叠于海棠亲笔所写的信件递给了张松英。
“松英,一会儿把这些信交到谠委去,咱们可都是守法的干部,千万不能看个人信件”
于海棠的目光随着那叠信件看向了张松英,这个女人的狠厉她已经体验过了,知道没有抢夺的可能了。
“我道歉,我坦白”
于海棠看着秦淮茹和张松英恳求地说道:“我承认我说错了话,我都承认,我给你们道歉,求你们不要把信交上去”。
“呵~现在想起道歉了?”
张松英冷笑道:“刚才不是还说要去告我们的嘛”。
“我错了我错了”
于海棠是有文化的,文化人自然知道能屈能伸的道理。
这会儿很光棍儿地全都招了,从怎么看上李学武的,到跟哪儿得到的消息,又是怎么找到李学武对象的,怎么说的,一五一十的都抖落出来了。
秦淮茹看着于海棠提示道:“你可想好了,我们跟你动手也是针对你说我们这些话的事儿,这些信件我们可不知道写了啥,就是看见垃圾桶里有这东西,捡起来问问是不是你写给别人的”。
“是,是是”
于海棠很憋屈,挨了打,被威胁,但不能承认,也不能说。
“你既然承认了,那好办”
秦淮茹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了一支钢笔,又拿出了一叠稿纸,示意了边上的矮墙,道:“把你的所做所为都写下来,签字,按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