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是巧了,广播站也属于宣传阵地上的一支特殊力量。
不过宣传处是机关里最容易传闲话的地方,这里的娘们儿也很了得。
于海棠来过无数次,但都没有跟这里的人交下什么感情。
无外乎她是进步女青年,积极又向上,吸引了机关里无数未婚和已婚男人的目光,让这些已是残花败柳的妇女们嫉妒,并且对她发出最恶毒的议论。
这是于海棠自己想出来的原因,不然以她这样的样貌条件和性格特点,不能没有朋友的。
“嗨~你还说呢,我是真见着了~”
这位也是,以为在自己的科室就没人能听得见了,却是不知正主儿已经站在窗子下面变颜变色的了。
“我就说那李学武得有人惦记吧,前些日子财务处的老张还训她们科室的姑娘呢,没想到广播站的捷足先登了”
“这叫什么话~”
办公室里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那疤瘌脸有啥好的,不就是级别高嘛,听说啊,作风不咋好”。
于海棠现在不知怎么,听见有人“仗义执言”倒是显得心里得劲儿了一些,这办公室里还是有好人的。
“嗨~你那都是哪百辈子的事儿了”
先前的声音否定道:“上次书记他们查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查出来,你当纪监那些人是吃干饭的啊”。
于海棠认为仗义的声音道:“吃不吃干饭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招待所的那俩娘们儿不是正经的,要是正经,也不能惹的于海棠往疤瘌脸上扑了”。
“哈哈哈~”
办公室里的笑声深深地刺痛了于海棠的心,她有种莫名的悲愤。
怪办公室里这些人吃饱了撑的,怪李学武拒绝自己,让自己没面子,怪自己,看错了人,做错了事。
这几天被目标李学武,堂姐于丽,同学何雨水的连番刺激,再加上今天的风言风语,她真的有种抓狂的冲动。
她真想冲进办公室给这些只知道扯老婆舌儿的妇女一人一个大嘴巴。
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打不打得过是一方面,真的动了手,那就是真的挑破了这层遮掩,再没了回旋的余地。
于海棠手指青白地攥着文件,因为用力过度,文件已经褶皱了。
她有些无力,转回身下了楼,往广播站走去。
袁华拎着相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跟进门的于海棠撞了个对脸儿。
看着有些魂不守舍,面色湛青的姑娘,袁华挑着眉毛问道:“不至于吧?还在生我的气?”
于海棠好像没看见他一样,就像对面不是人,而是一根电线杆,挪着脚步躲了过去,冷漠地上了楼。
袁华看着于海棠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出了门。
于海棠不是没有看见袁华,只是她现在的心里没有跟袁华说话的意思,满脑子都是李学武,都是招待所的秦淮茹、张松英。
她不断地否定和怀疑,既不敢承认自己输给了两个已婚的妇女,其中一个还是寡妇。
更不愿意承认李学武是这样的人,在她的心里,李学武应该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最多是有个对象。
要结婚的对象。
越想越是走火入魔,越想越是心有不甘,进办公室的时候即使屋里的人正在讨论她妄想当处长夫人失败都没有什么反应。
放下手里已经变形的文件纸,于海棠低垂着脑袋,没有意识到办公室里因为她的回来已经变得鸦雀无声。
尤其是看见她的情绪不对,屋里几人的眼神交换着,嘴上没说,可心里已经在想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于海棠现在的状态很吓人,好像随时要爆炸的炸弹一般,危险,临界。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于海棠站起身,走去了值班室,那里有一部电话,是广播站值班室的特殊福利。
“喂?雨水”
这通电话打去了纺织厂,她想问问雨水,都是一个院儿的,李学武如果跟秦淮茹有什么,雨水不可能不知道。
可雨水已经听出了她的情绪不对,且现在做的事情很危险。
所以给她的回复是,别踩红线,别做傻事儿,李学武不好惹,李学武很危险。
雨水的回答恰恰是击溃于海棠的最后一颗子弹。
“他都可以错!我为什么不能做!”
——
“处长,如您所料”
沙器之走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了李学武的手边,李学武微微转头,果然是一份大学习的文件。
相比较,与前几天那些正治学习的文件不同的是,这一份是谠委发出的。
“可真是伱方唱罢我登场啊”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脸上丝毫没有猜中形势的得意,微微皱眉地对着沙器之言道:“关公战秦琼,一出好戏”。
沙器之拿着暖瓶给李学武的茶杯里续了热水,语气有些迟疑地问道:“那,综合办已经开始的工作是否需要……”
“不,继续”
李学武眯了眯眼睛,将放在那份文件上的视线挪回了正在批阅的文件上,嘴里说道:“我觉得一羊两吃,并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案”。
沙器之点点头,放下了暖瓶,借着盖杯盖的机会轻声说道:“景副厂长刚开完办公会,不许沿用以前联合企业办公室设计的方案,让重新制定企业合作方案”。
李学武的手很稳地在纸上写着意见,并没有因沙器之的这则消息而感到困扰。
他很明白,这是景玉农在有目的地清除他在联合企业办公室工作时期的办公思路。
那段时间虽然不长,但李学武跟徐斯年的厂办通力合作,还是将联合企业的合作方向和愿景设计了出来。
现在景玉农理顺了联合企业的工作,并不愿意行萧规曹随之事,李学武很理解。
如果工作做的好了,谁也不愿意给李学武分润功劳不是?
更不愿意给别人留下言说她工作做的好都是李学武他们当初设计的好的借口。
再有,如果联合企业做的不好,她也不愿意是因为李学武的设计因素在其中影响到她对于这项工作的判断。
沙器之关注这件事,无非是为李学武打抱不平,那段时间李学武确实做了很多工作,现在却完全推翻重做。
时间上且不说是一种浪费,在人力物力上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体现。
更体现了景玉农和她身后,或者她所代表的那些人的小气程度。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李学武将写好意见的文件放在了一边,拿过另一份文件继续看了起来。
“怕就怕她走了十万八千里”
沙器之有些嘲讽地说道:“到头来走的还是您设计的老路”。
“呵呵,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
李学武抬起头好笑地看了沙器之一眼,随后继续忙了起来。
沙器之也是自嘲地笑了笑,随后一边整理着李学武批阅好的文件,一边无奈地说道:“那份计划也有我的心血呢”。
“哦”
李学武故作夸张地点了点头,叹道:“原来如此~!”
“呵呵呵呵~”
沙器之见李学武不在意,便也轻松地笑了。
等把审阅好的文件一一送出去后,沙器之再进来时,嘴角略带嘲讽地说道:“处长,您猜猜刚才服务处来取材料的是谁?”
李学武抬起头看了沙器之一眼,道:“你大还是我大?你让我猜你的话?”
沙器之也知道李学武在跟他开玩笑,这会儿却是略带神秘地回道:“黄股长”。
“呵~”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继续低头看着书,嘴里说道:“你不是又听到什么带颜色的消息,给人家乱起外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