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天黑了”
姥爷抬起头看了看,见是李学武进来,便问道:“下班了?”
随后将手里的墨斗收了起来。
“赶着这一会儿把线画出来,明天白天就破出来了”
因为怕影响了邻居们的休息,所以大姥用电锯都是在白天,而且躲着用电的高峰期。
现在的电路真的是一言难尽,大多数都是铝制的线,用电一超负荷就有可能把线烧了,更严重的是烧了街道口的变压器。
所以现在这会儿家家都亮灯的时候大姥是不会用电锯的。
“晚上让彪子他们帮你吧,甭贪黑了”
姥爷呵呵笑了两声,随后说道:“我自己干就行了,他们来了也是不会干,再说他们蹬了一天的车子了,也够累的”
李学武看了看已经切割出来的凳子面儿,表面很是光滑,长方形的,背面还做了斜面。
但是插凳子腿儿的插槽还没有掏,线已经画得了,应该是等着一起掏呢。
“先做了一百,彪子说够卖一阵儿了,凳子面儿已经做了一半儿了,这几天再把凳子腿切出来,到时候一起掏槽和楔子”
李学武用手拎着凳子面儿试了试,还挺沉实的。
“您把槽和凳子腿儿做出来,让彪子他们帮着你拼装”
“恩恩”
大姥应了一声,把身上的围裙脱了,对着李学武说道:“到时候你们帮着安装,我做桌子”
李学武看着笑呵呵的姥爷,知道这个“老木匠”干了一辈子木匠活儿,对木头是有一种感情的。
“别太辛苦了,慢慢来”
说着话,跟着姥爷出了北仓库,拉了电灯把门拉上了。
进了倒座房就见于丽用叉子往出捞猪杂儿,香味儿已经充斥了整个屋子。
李学武刚进院儿时闻到的就是这个味儿。
“下班了啊”
见于丽跟自己招呼,李学武进屋把衣服脱了,接了于丽手里的叉子,把大锅里的猪杂往出挑。
“早下班了,跟西院待了一会儿”
帮着于丽把猪杂挑出来,于丽已经帮李学武打好了洗脸水。
“这两天慢慢上量了,二爷早回来就跟我们顶一阵儿,我得回来把饭做熟了”
李学武放了手里的叉子,撸胳膊挽袖子的,像个鸭子似的把脸和手都洗了。
“三舅还在往回拉家具呢?”
于丽拿着毛巾站在李学武身边等着,见李学武洗完了,便把毛巾第一时间递了过去。
“可不是嘛,他们四个今天下午都去了,拉回来好几趟了,二爷赶着马车去的,第三趟的时候见天儿不早了就没再去,换了我回来做饭”
闻三儿拉回的家具都在东面仓库堆着呢,李学武也没见着,现在看着还真是收拾回来不老少。
“幼,还是骑车子快啊!”
说话的功夫傻柱掀开门帘子进来了,见着李学武都洗完脸了便羡慕地打了声招呼。
李学武将毛巾抵换给了于丽,笑着往里屋走,边走边说道:“怎么,也弄一台?”
傻柱要进厨房却是被于丽拦了一下。
“甭伸手了,我把菜做出来了,炖的鱼还有土豆”
傻柱见不用自己动手,便笑着应了,就这李学武洗脸的水洗了洗手便跟着李学武进了里屋。
“我倒是想了,可手里没有银子啊,大一百多呢,还要工业券,我一个月才一张券”
李学武坐在炕上看着傻柱都没在炕边沾,直接一出熘躺在了炕上。
这是没有沙发只有炕,要是有个沙发这还不得来个葛大爷躺啊。
“你要是用票可以跟三舅说,让他帮你淘换”
李学武回过头看了看瘫在炕上的傻柱说道:“你也该弄一套三大件儿了”
“我又不结婚,弄那个干嘛?”
“你现在不结婚,以后还不结婚啊?”
李学武把鞋脱了,也学着傻柱躺在了炕上。
“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
傻柱看了看“躺着说话不腰疼”的李学武,撇着嘴说道:“我倒是想栽下梧桐树了,可也得有银子啊”
看着傻柱哭穷,李学武笑道:“你要是怕紧手,可以买不要票的啊”
“嗯?”
傻柱惊讶地看了李学武一眼,见李学武用眼睛瞟了下闻三儿练手儿的收音机,这才明白了李学武的意思。
“你是说让我买旧的?”
“怎么?你还在乎新旧?”
李学武挑着眉毛说道:“街道口的修车铺就卖二手的自行车,啥牌子的都有,价格也就是新车子的一半儿,你不整一台?”
听李学武这么一说,傻柱曾地坐了起来,小声对着李学武说道:“嘿,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可是听说鸽子市儿上有便宜的自行车卖,讲讲价,一般成色的不到四十块钱,你说这事儿靠谱吗?”
“你说呢?”
李学武横了傻柱一眼,随后说道:“你觉得三大爷的自行车去哪儿了?”
“嘿!我就说这事儿不成!”
傻柱一拍大腿,遗憾地说道:“这便宜看着别人捡,自己不敢捡,可是眼馋啊”
李学武歪着头说道:“眼馋也不成,你觉得鸽子市儿买卖没关系吧,可以后你那车子就跟家里摆着啊?骑出去只要被查到你怎么解释啊?”
傻柱坏笑着说道:“你不知道现在的钢印都能磨了重新打吗?哎,听说打的跟真的一样”
“得了吧,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真当大街上的交警是吃干饭的啊”
李学武对着起了贪心的傻柱说道:“我劝你老老实实去修车铺买,那儿的手续都是全的,再有修车铺给你开的收据,谁查你都没事儿,何必省那两个钱儿提心吊胆的上街呢”
这就跟后世十万块钱买二手路虎一样,上午提车,下午就让人开走了。
即使把定位器都搜出去,第二天上街准叫交警给按住。
傻柱啧了啧舌,遗憾地打消了心里的贪心,他是知道李学武不会骗他的。
副所长都说不行,那一定是不行的。
傻柱就这点好,听得进劝。
两人在这儿说着自行车的事儿呢,老彪子几人进来了,许是今天下午累坏了,脸都顾着洗,进屋就躺炕上了。
“干啥了?累这个德行”
傻柱给几人让了个位置,把炕头让给了进屋的闻三儿。
闻三儿没躺着,只是靠在了炕头儿的墙上。
这几人都不说话,像是没了力气似的。
等二爷和姥爷将门帘儿上了门板,收拾完了回来,看着屋里躺了半炕的大小伙子。
二爷有些心疼地给几人叫了起来,又叫小燕给几人倒了温水喝了。
见李学武和傻柱看着这边,这才解释道:“这一下午可给这爷几个累坏了,整整蹬了一下午的三轮,刚才看着运回来的都是大件儿的物事”
喝了一口温水回了神的老彪子抹了一下嘴巴,口中抱怨道:“都是我三舅,见钱眼开,挣钱不要命”
听见自己外甥的抱怨,闻三儿理也不理,喝了一口水,就靠在炕头歇着。
“怎么回事儿啊?”
李学武见这四人累成这样,也是有些心疼地问了句。
二爷见于丽正在忙,便叫小燕儿给这几人打洗脸水。
吩咐完小燕儿,二爷解释道:“前几天不是跟您说了嘛,就是那几家搬家的,这陆陆续续的一直都有搬的,老三就一直在收,我们运的还没有他收的快呢”
边解释着边拉了闻三儿起来,让他先去洗脸洗手。
“今天也是赶上了,一位唱戏的先生要走,家具什么的包堆儿卖,老三也是怕被截胡,便央着几人跟他一下午把一个院的家具都运回来了”
老彪子坐在炕延上咧着嘴说道:“感情,那可是在西城啊,差点儿没累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