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学武进了屋,老两口儿很是诧异,李学武见是晚上了,也没废话,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请求。
一大妈答应的很痛快,用家里的缝纫机也答应了,都是一个院儿住着,谁用不着谁的。
别看李学武现在传说要下来了,就是真下来了一大爷也不会踩吧他,因为李学武成为保卫科长的时候一大爷也没巴结李学武。
为啥?就因为一大爷是八级工,这就是一个不求人的岗位,轧钢厂可以换一个保卫科长,领导眉头都不用皱一下。
但是要说换走一大爷,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轧钢厂这么大的规模也没说趁几个八级工啊,都是宝贝疙瘩。
这个时代技术工人就是硬气,你李学武今天可以被撤职,但是工人是不会被撤职的,那个岗位就是他的,即使工件没做好,那也是他的,还没听谁说给一大爷撤成七级工、六级工的呢。
见一大妈答应的,也没应一大爷的留,跟两口子打了招呼便出了门儿。
李学武没打算今晚就去找秦淮茹说这事儿的,明天早上再说就是了,可是刚走到后院儿打开自己家的门,就见秦淮茹带着棒梗从月亮门儿转过来了。
“正想找你去呢,就见你从一大爷家出来了”秦淮茹笑着走过来,棒梗也跟在后面跟李学武点着头,叫了声:“武叔”。
自从上次在这儿跟李学武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后,棒梗便不再像以前那样惧怕“李二疤瘌”了,虽然现在还得扫地喂鸡,但是见了李学武的面儿也敢正常打招呼的,
李学武打开门,拉亮了灯绳,让秦淮茹娘俩儿进来了。
这屋里连个窗帘也没有,新打的窗子很是明亮,站在外面看屋里看得真珠儿的,也不怕别人误会,再说秦淮茹是娘俩儿一起来的,更没了忌讳。
“咋地了?都这个时候了棒梗还没睡啊?”李学武把壁炉里的火用火钳子挑了挑,又扔了两块儿煤球进去,让火烧的更旺一些,又去厨房看了看暖气的炉灶,也重新填了煤球。
这屋里虽然没有安装窗帘和门帘,却是一点儿也不冷,大姥这两天一直在烧着屋子,就是为了屋里暖和,好散散气味。
白天的时候大姥会来开一阵儿窗户换换气,走的时候再关上。
因为屋里的暖气已经通了水,不能长时间开窗户,怕被冻了。
秦淮茹进了屋却是没有回答李学武的话,而是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间屋子其实跟秦淮茹家是一样大小的,却是收拾的比她们家规整多了,尤其是雪白的顶棚,被白炽灯一晃,更显得明亮。
这屋里的家具看着是老旧家具,却是带着历史的厚重感,这两天大姥和老太太没事儿来这边儿转,会帮李学武收拾收拾卫生,家具都已经被擦出来了,没有了在商店的那种“明珠蒙尘”,而是变得整洁,再加上历史的包浆,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刚扣哧他写完作业,就说来你家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收拾的,现在一看,你家收拾的可真好,这沙发和挂钟都是我没见过的样式”
见秦淮茹说的惊讶,李学武笑着让这娘俩儿在沙发上坐,说道:“都是旧货,图个便宜”
秦淮茹倒是精明,对着李学武挑了挑眼角儿说道:“你就蒙我吧,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东西好赖我能看不出来?”
说着指着李学武让这娘俩儿坐的沙发说道:“这就不是个便宜货,我在供销社见过的比这个次的都标价30多呢”
李学武坐到单人沙发上,从兜里掏出两块儿糖扔给棒梗,自己则是掏出烟就着壁炉点上了。
棒梗倒是在李学武这儿懂礼貌了,见李学武很是随意地给自己扔糖,像是给大人扔烟似的,想着这武叔真讲究,比傻叔可潇洒多了。
“谢谢武叔!”
李学武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将烟盒放在了身前的茶几上,对着坐在旁边的秦淮茹说道:“刚才还说呢,想找你帮点儿忙,想着晚了不方便就没往你家去”
秦淮茹也是有一肚子话想要跟李学武说,这会儿听见李学武说要找自己帮忙,便点头道:“你说,跟姐你还客气啊”
李学武是知道秦淮茹来找自己干嘛来的,见她知道自己的事情,对自己还是那个样子,便直接说道:“明天你有事儿嘛?我这屋需要做新棉被和褥子,还要做炕被,还有窗帘这些布艺,我知道你手艺好,要是有空的话明天来帮我做一天吧,我们家供饭”
秦淮茹打了一下去摸茶几的棒梗的手,瞪了棒梗一眼,说道:“瞧你说的,你不供饭我就不帮你做了?就是个手艺活儿,都找谁了?”
既然李学武说明天做一天,那么就是想着一天全都做出来的,一定是找了几个人一起做,最起码刚才去一大爷家就应该是去找一大妈去了。
李学武在壁炉里弹了弹烟灰,见烟灰都被灶口吸了进去,想着这炉子还真挺好用。
“没找谁,就是我妈和我奶,还有于丽,一大妈,再加上你,我妈说五个人足够了,还有,可能用到你家的缝纫机”
秦淮茹倒是没在意地说道:“行,赶明早收拾完我就过来,棉布和棉花买得了吗?”
李学武指了指里屋,又觉得先让秦淮茹看看也好,有不够的自己好赶紧找补上,便站起身领着秦淮茹去了南屋卧室。
秦淮茹瞪了棒梗一眼,小声说道:“乖乖坐在这儿,不许乱碰东西啊”说完便跟着李学武去了南屋。
李学武上次收拾完家具便将布匹和棉花放在了炕稍的炕柜上,这张炕柜是大佬用实木给打的,一点儿胶水和油漆都没用,纯卯榫固定,就用了清漆罩了面儿。
抖了开卷好的布,还有那袋子棉花,秦淮茹看得直眼晕,道:“你这是买了多少啊?”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我轧钢厂那套行李还得用,拿不回来,倒座房那边的那套行李也是日子久了,准备拆了做炕被,所以这边还得帮我做两套被褥”
李学武指着那卷藏蓝色花纹和大花的被面儿,白色的被里布示意就用这些布。
又指着那块儿白沙布和藏青色的纯色棉布说道:“窗帘做两套,一套白沙透光的,一套藏蓝色不透光的”
秦淮茹摸了摸那卷白沙布羡慕地说道:“你咋那么讲究呢,还做两套”
李学武笑着道:“我可没有时间像你们家似的在窗帘上绣各种图案,只能删繁就简了”
秦淮茹是女人,又是常做女工活儿的,当然知道这两套窗帘都是各有什么作用,但是李学武这么说了,自己也就这么听了。
“还说简单呢,看你家说是老房子,但是处处带着新玩意儿呢,那是窗帘盒子吧,你姥爷的手艺可真巧”
大姥对于木工活儿有着自己的坚持,这屋里的大件儿是帮不上忙了,但是每一处小件儿都透露出大姥对于这个外孙子的爱护。
就那窗帘盒子都能雕刻出镂空的花来,上了清漆,更是显出木头原汁原味的感觉。
“我姥爷对我那是没的说,这些都做完再帮我给屋门做个门帘,就用我倒座房那套行李的外皮,加上拆下来的旧棉花,剩下的缺什么你就帮我想着点儿,如果不够了我再去买”
秦淮茹坐在炕上,感受着屁股底下的温暖,看着窗明几净,光亮异常的屋子,感慨地说道:“我们家啥时候能过你这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