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川这样想着,完全没有置身险境的觉悟。
在地下室里看了一圈,他的视线忽然落在东南处的墙角。
那里堆着一个旧床垫,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
在神谷川的注视之下,床垫的边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宽松睡裙的女人,隆起的小腹显示她是一个孕妇。
那女人始终背对着神谷,句偻着身子挤在阴暗里。就这样站了好一会,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怀孕了。”
“嗯,看得出来。”
神谷川站着没动,点了点头。
在看见墙角那个孕妇的同时,他又一次听见了异响。
那种阴暗扭动的爬行响声,以及“喀喀”的艰涩呻吟,从地下室里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声音较轻,分不清源头,不知道在哪。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去世了。”
“等长大成人结婚了,我一直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妻子。无论什么,我都顺着我的丈夫,他工作忙,我就一个人照顾好家里。我们起了任何矛盾,总是我先低头认错。为了维系好我们的家庭,为了我的新家,我真的,做了最大的努力。”
墙角的那个孕妇继续开口。
神谷川这次没有搭话了。
他已经能够猜到,眼前这个孕妇,就是八年前那起灭门惨桉中的女主人。
好像是叫清原智子。
“可我的丈夫是个人渣……结婚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他是渣滓,败类!他出轨了,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
喀喀——
地下室里面的奇怪响声,随着清原智子话语的情绪起伏,稍大了一点。
“我怀孕了以后,他和他的情人联系地更加频繁了,他甚至当着我的面,把那个贱人带回了家里!”
“可我真的很爱他。为了他我已经放弃太多了,我做了太久的家庭主妇,离开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哭着求他,求他回到我身边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当他的好妻子。”
“我已经很卑微了,我已经没有尊严了,他到底还要我怎么样啊!”
“我真的很恨自己,恨自己怎么那么软弱。就因为我下贱,那个人渣才会变本加厉!”
“他的情人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我们家里,那贱人甚至住进了我家。她和我的丈夫,当着我的面亲昵无比。吃饭的时候我丈夫会喂她,下班回家的时候会抱她,甚至还会帮她洗澡。”
“那个贱人装模作样地说她有些害怕我,我丈夫就到她的房间陪她一起睡。”
“凭什么,凭什么对我这样?就因为我总是忍气吞声,就因为我没有家里人可以撑腰吗?凭什么这样作践我啊!他们到底,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后来,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他本来是我的希望的,可医生说他是个死胎……”
“喀喀——该死!该死!该死该死!我把他们都杀掉,我把那个贱人砌进墙里,他们都该死!喀喀喀——”
清原智子絮絮叨叨讲述自己的过往,最后歇斯底里地失控嘶吼。
她原本句偻在墙角的身子勐地转过来。
但在清原智子转身的那一瞬间,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时,一直静立在地下室中央的神谷川,忽然产生了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在进入杂物间之间,食梦貘就曾提醒过他。
说杂物间里面的怪谈,有一点类似于梦境的能力。
“所以,我刚刚看到的清原智子是梦?或者幻象?她自始至终都不在墙角那里!”
神谷川一下子清醒和警惕起来。
“喀喀——”
他又一次听见了指甲抓挠墙壁发出的刺耳摩擦声,以及沙哑的气泡低吟声。
这一次,神谷川能分辨声音的来源了。
他感觉头顶痒痒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挲他的头发。
神谷仰头。
看见了倒垂下来的凌乱黑色长发,一张苍白死寂的人脸,以及一双空洞,布满血丝,又包含怨念的眼睛。
四目相对。
清原智子像一只大蜘蛛一样倒挂着,深色的睡裙和裸露出来的苍白四肢沾满血污。她的双脚外翻,畸形交缠在一起,残破的双手,死死扣住天花板。
“喀喀——”
她的身体蠕动,浑身变形的骨头和血肉摩挲,从腹腔喉咙里艰难挤出极其艰涩的低吟声。
这家伙一直在神谷川的头顶!
眼看清原智子出其不意的攻击就要得手,从地下室西侧的墙壁里,忽然蔓延出一条条杂乱潦草的红线。
那些线条像是蜡笔的痕迹,像是儿童随笔的涂鸦。
一条条红线沿着墙壁画出来,在靠近清原智子的瞬间又变得如有实质,死死拉扯住她的四肢不让她从天花板上跳落下来。
“这是什么?”
意料之外的变化让神谷川都有些吃惊。
而就在天花板上的红线和清原智子不断拉扯的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