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登摆了摆手:
“我能理解,都起来吧。”
这时,细谷左卫门像是想到了什么,满面焦急地快声问道:
“橘大人,您既然正在追击贼寇,那么吾等的突然现身,可有妨碍到您?”
仁王正在率兵剿贼,他们忽地蹦出来,挡了人家的路,导致作战受到影响……这种事情,就是典型的“可大可小的麻烦”。
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一旦上了秤,千斤都打不住!
一个不好,将会引发非常严重的外交事故!
一想到这,尾张武士们便不禁感到后脊发凉。
青登轻笑了几声:
“无妨。倒不如说,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就在刚才,我亲手斩下了贼酋柴崎炼十郎的首级。”
细谷左卫门张嘴结舌,一时语塞。
“橘橘、橘大人,也、也就是说……贼军已经被肃清了吗?”
“怎么?你不相信吗?”
细谷左卫门手忙脚乱地埋下脑袋。
“不!吾等岂敢怀疑阁下!”
青登莞尔。
“先不说这个了,你们有食物和水吗?”
“欸?食物和水?”
“激战了一整日,粒米未进,滴水未入,我们都已是饥肠辘辘。实不相瞒,我饿得快要站不稳了。”
在“锁血 7”、“元阳 4”等天赋的加持下,青登的生命力相当旺盛。
只不过是饿上一天,还不至于使他怎么样。
不过,他的这番话语虽有夸大的成分,但他现在确实是饿极了。
久久不进食,外加上骑乘、激战的剧烈消耗……他的胃腔早就在反复发出痛苦的呻吟。
其身后的佐那子等人亦都是如此,腹中的饥火已使他们头昏眼花。
细谷左卫门先是一怔,随后赶忙地行动起来。
“是!在下立即安排!喂!你们有带食物和水吗?”
尾张武士们聚在一块儿,摸摸胸口,搜搜腰带,从头找到脚,收集能够入肚的食物和饮水。
“我的水壶里还有一点水。”
“啊,我带了一壶暖身用的浊酒。”
“我也有一壶浊酒。”
“我这儿有两块用小米捏成的饭团。”
“巧了,我也有两块饭团,只不过我的这两块饭团是用粟米捏成的。”
“你们白痴哦!我们可不是在施舍残羹剩饭给乞丐!我们怎能向橘大人献出这么粗糙的食物呢?这样一来,我们……不,尾张情何以堪啊!”
“可是……除了这些饭团之外,我们就没有别的食物了啊……”
……
未及,细谷左卫门捧着一大堆东西,满面尴尬地回到青登的跟前。
“橘大人,我们……呃……我们只找到了一点水、两壶浊酒、以及一些饭团……还请见谅!”
“那、那个!将这些饭团放到火上烤一烤,会变得好吃一些!”
将饭团烤过了再吃——此乃饭团的“古典吃法”。
一来能加热米粒,更易入口。
二来可使饭团多出一股焦香味,使人胃口大开。
兴许是自觉用这种低质的食物来敬献京畿镇抚使,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吧,细川左卫门前脚刚说完,后脚就急急忙忙地补上一句:
“橘大人,我这就派人以快马前往最近的城町,带来更能入口的美食……”
他的话音未落,便见青登倏地咧开嘴角,轻笑了几声:
“不错呀!这些饭团看着都挺好吃的,竟然能够找来这么多食物,辛苦你们了!”
“欸?”
细川左卫门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一脸惊愕地看着青登。
望着对方的这副模样,青登弯起嘴角,半是调侃、半是戏谑地说道:
“喂喂喂,你们该不会以为我是只吃仙豆、只喝露水的月卿云客吧?”
“在成为举世闻名的仁王之前,我也只不过是默默无闻、仅仅只有百石家禄的御家人罢了。”
说罢,他随手抓起一壶浊酒,摇晃了几下。
“咕咚”、“咕咚”的声响,很是饱满。
“酒水还挺多的。”
这般嘟囔后,青登眨了眨眼,作思考状。
俄而,他举起手里的这壶浊酒,眼望以细川左卫门为首的尾张武士们,朗声道:
“尾张的勇士们,仅仅只是独酌的话,未免太过沉闷。”
“你们若不嫌弃的话,要不要与我们共饮一杯?”
话音落下,四周静悄悄的。
尾张的武士们一个个呆若木鸡。
他们的视线在彼此的面庞上游移,瞧见了一副又一副的充满不敢置信的神情。
上位者主动邀约下位者,而且还是青登这种级别的上位者……这在封建时代,实乃殊荣一般的待遇!
青登适时地补上一句,唤回了尾张武士们的意识。
“怎么?你们不愿意吗?”
细川左卫门神情激动地用力点头。
“能与橘大人把盏言欢,实乃吾等的荣幸!喂!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搬几块能够坐人的石头过来!”
在细川左卫门的指挥及亲身行动下,尾张武士们搬来几块石头,整理出一块简易的“居酒屋”。
待“居酒屋”建成,细川左卫门向青登比了个“请”的手势。
“橘大人,请上座!”
青登并未立即就座,而是先摆了摆手。
“且慢且慢,这事儿稍后再说。”
“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情,是这个——”
言及此处,青登侧过身子,面朝佐那子等人,高高地举起右拳:
“这一战……是吾等的完胜!!”
下一瞬间,会津骑兵们学着青登的样子,高举拳头。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尽管人数不多,但他们所迸发出的欢呼,却意外地有气势。
这欢呼声传扬至远方,响遏行云,此伏彼起,久久未散……
……
……
文久三年,贼酋柴崎炼十郎守义率伊势之贼寇,统上万之众,攻京都。
橘青登盛晴距敌于伊贺,乘胜逐北,一昼夜行上百余里,一日八战,追及贼酋于尾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