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肩同行……结果,走没两步,青登就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情似的,猛地勒住缰绳。
“啊,等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转头去看身后的马匹。
“差点忘了……把这些马都牵回去,这些马可是珍贵的战利品啊。”
刨去被青登射了个“身体两头漏风”的死马,以及因受惊而逃走的马匹,依然有不少马匹茫然地徘徊在周围。
仔细数来,共有12匹马。
如果是无铭刀呀、竹枪啊等诸如此类的不值钱的玩意儿,那也就罢了。
可像马匹这样重要的战略资源,还是得多加珍惜的。
佐那子亦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二人一同下马(牛),将那些无主的马匹都牵拢回来。
在牵马的时候,青登半是心疼、半是遗憾地呢喃道:
“大意了……我刚才应该尽可能少杀几匹马的……”
……
……
青登和佐那子牵着收缴回来的马匹,策马(牛)奔驰在回营的路上。
就在贼军大营已成他们身后的模糊黑影的这个时候,青登隐约听见有嘈杂的声响自远方传来……想必是贼军又大发兵马来追讨他们了。
尽管贼军的反应已称得上是迅速,但因为行动够快,所以青登和佐那子已经走远。
即使贼军想追,也追不上他们了。
“……”
落后青登半个身位的佐那子,又在悄悄地偷瞄青登。
须臾,她就像是按捺不住了一样,深吸一口气,轻声道:
“橘君,虽然我知道这世间并无怪力乱神,但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该不会真的是仁王在人间的化身吧?”
青登挑了下眉:
“嗯?为何突然这么说?”
佐那子又深吸了一口气。
“这世上似乎没有你无法掌握的武艺。”
“你总能不定期地向我展示新的、出神入化的武艺。”
“先是剑术,接着是弓术,然后便是今日的流镝马。”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连‘流镝马’都有所涉猎。”
“我知道你很精通弓术,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连‘流镝马’都很擅长。”
流镝马——简单来说,就是骑射。
平安至镰仓时代的日本(794-1333),说好听点是仍处在“贵族时代”,既能彰显贵族身份,又方便装逼的流镝马盛极一时,同时还很流行武将单挑。
该时期的日本就跟周朝时期的古中国一样,讲究礼法,哪怕是打仗,也要遵守一大堆繁琐的礼节。
两军对垒的时候,双方经常各派出一员大将至阵前,互报家门——这点很重要,打断他人的装逼是极度无礼的行为——双方都装完逼后,就会正式开始名为“一骑讨”的单挑。
因为那时很盛行流镝马,所以单挑形式多为骑马互射。
这种互相装逼的战争形式,持续了许久——直到元朝发起东征,在亚欧大陆上狠卷出来的元军给日本武士们上了生动形象的一课之后,日本武士们才逐渐改正了在战场上瞎装逼的坏毛病。
渐渐的,“一骑讨”和“流镝马”不再流行。
时至今日,流镝马已成无比稀罕的技艺。
哪怕是想拜师学艺,都不知道该去找何人。
因此,也不怪得热爱武术的佐那子会那么惊讶。
在因全速疾驰而颠簸不已的牛背上,依然能百步传扬、一箭收两命……如此神技,纵使是平安、镰仓时代的知名猛将们见了,怕是都要自愧不如!
佐那子的话音未停:
“不仅如此,你之前还在奈良的春宫大社里痛骂神明。”
“我心想着……神道教里的神明和佛教里的诸佛,姑且也算是相互争抢香火的敌对关系吧?”
“所以……伱该不会真的是真佛下凡……”
佐那子的话音未落,青登就不受控制地朗声大笑起来。
望着笑得很开心的青登,佐那子先是不知所措地怔了怔,而后压抑害臊,弥补般快声道:
“我、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可是很认真的!不、不许再笑了!”
青登无视佐那子的要求,一边继续笑着,一边默默地在心里暗忖:
——平日里总是严肃得近乎古板的佐那子,偶尔也会说出很天真烂漫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