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讲,“原橘青登”在遭遇了这一连串的人生剧变后,却依旧能保持还算正常的精神状态,已算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了。
幸而“原橘青登”迷途知返。
在大月实嫁人之后,他终于看透了大月实恶劣的本性,毅然决然地与大月实断绝了来往,不再与她联系,总算是拿出了点身为男儿该有的骨气。
不论怎么讲,自己和“原橘青登”现在都是一体的。
对于曾残忍玩弄过“原橘青登”感情的大月实,青登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好感。
干脆别理这个渣女了吧——青登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只不过,在犹豫了一会儿后,青登还是打消了无视此女的主意。
不是想要和渣女叙旧。
而是想要问这个渣女一个问题。
“……阿实,好久不见了。”青登面无表情地淡淡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大月实在与大月常次结婚后,便携同着父母,举家搬去了奈良,不再居于江户。
“外子和朋友们来江户谈生意。”
大月实露出嘴角在上翘,但眼睛里没有任何笑意的微笑。
“所以我就陪着外子,久违地回了趟江户。”
“恰逢焰火大会的举办之日,机会难得,便与外子、外子的朋友们一起来游园、赏看烟花了。”
在说到“外子”及“谈生意”这俩词汇时,大月实的语气中流露出淡淡的自豪感和优越感,还算饱满的胸脯微微向前挺出。
大月实目前过着什么样的人生,青登根本不关心。
冷淡地应了句“这样啊”之后,就快声递上了新的疑问。
“令尊如何了?令尊最近还好吗?”
这就是青登想要对大月实问的问题。
若不是因为关心大月实的父亲,青登此刻还真有可能睬都不睬她,直接扭头走人。
虽说大月实待“原橘青登”的态度很恶劣,但其父宫川俊造对这位老友的独子却一直很好。
“原橘青登”还欠着宫川俊造很大的恩情。
当初,橘隆之病亡之后,宫川俊造给予了“原橘青登”不少的照顾。
又是帮忙主持橘隆之的葬礼,又是给“原橘青登”偷偷塞了助其度过财政难关的钱粮……
“原橘青登”能够顺利地顶橘隆之在北番所的班,宫川俊造从中也出力不少。
这位老长辈哪儿都好,唯独不擅长处理家庭关系、不知如何与家人相处。
宫川俊造根本不知改如何教育孩子,故采取彻底的放养政策,任由大月实“野蛮生长”。
而大月实也极少与她这位关系生疏的老爹,有过什么密切的交流。
据青登所知:直到大月实都和大月常次谈婚论嫁了,宫川俊造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女儿和一位奈良商人好上了。
青登想:大月实之所以会有这种极端利己、相当自我主义的性格,兴许是与家庭教育的缺失有关吧。
在宫川俊造跟着大月实一起迁居奈良后,青登就再没听过这位性格温和的老大叔的任何消息。
本着对这位对自己有恩情的老长辈的关心,青登才跟大月实出此一问。
“?!”
大月实的脸蛋上,猛然绽出愕然的色彩。
她用一种像是在打量陌生人的目光,将青登从头至脚地认真扫视了一遍。
过了稍许后,她才幽幽地道:
“父亲他很好。身体很健康硬朗,每天都在苦练书道,陶冶情操。”
“是嘛……那就好。”
“橘,你也是来看烟花的吗?”
“嗯。和朋友一起过来玩。”
“你……好像有点变了。”
大月实将那种像是在观察陌生人的目光,再一次地投注到青登的身上。
“我们俩毕竟有一年多没见过面了,面容上有些改变也正常。你也变了,发型变了。”
“我不是指外貌上的变化,我指的是……你给人的感觉,似乎有些变了……”
青登的眉头轻轻一挑。
“你……不知道江户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昨日傍晚才回到江户。”大月实困惑地眨了眨眼,“江户最近有发生啥大事吗?”
“……不。没什么。”青登耐人寻味地淡然一笑,“你不知道就算了。”
——差点忘记这是一个信息交流很不方便的时代了……
大月实他们一家现在都定居在和江户隔着小半个日本的奈良。奈良虽也是一座大城,但论人员流通量、信息交流速度,完全没法和江户、京都、大坂这样的超级大城相比。
在这个你若不去专门打听,可能都不知道迩来又发生啥大新闻的时代里,目前身居奈良的大月实不清楚青登近几个月来的种种事迹,倒也正常。
已经知晓宫川俊造目前的生活如何,目的已然达成,青登彻底失了再和大月实说话的兴致。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熟悉的红色倩影出现了远方的人群,出现在了青登的眼角余光里。
“阿实,我朋友好像回来了。恕我先失陪了,有缘再相见吧。”
留下这句话后,不等大月实回应,青登便提着从茶摊那儿买来的2杯甜水,径直地转过身,一头扎进身侧的人流之中。
“啊?喂……”
大月实的这句“喂”,撞进身前无人的空间,融入沉闷的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