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的篓子用坏了,他想给闺女做个新的。
集市上有卖的,但,一是贵,二是不如他做的坚实耐用,最重要的是,闺女篓子里要放药箱,格局就与普通的篓子不一样。
他许多年没编竹筐了,有点儿手生,把掌心划了两道口子。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血干了继续编。
编着编着,渐渐进入状态,动作变得熟稔迅速起来。
苏渊挑开马车的车帘,看到的就是苏承埋头编竹筐的一幕。
他心口一酸,扭头望向身边的虚弱的老者:“父亲……”
老侯爷是一个时辰前醒来的,这一次没有立马昏睡过去,神志也很清醒。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们在哪里。
当苏陌交代了一家人的住处后,他不顾苏渊与苏陌以及符郎中的反对,拖着病弱的身躯赶了过来。
苏陌苏渊伸手去扶他。
老侯爷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自己走。
父子俩清楚老侯爷脾气,不敢与他拗着来,否则老人家一激动,又晕倒了,那就当真麻烦了。
老侯爷戎马一生,也不是白练的,这几日的昏迷大半是因为中毒,如今毒素清除得差不多了,不说立马生龙活虎,走几步是没大碍的。
他缓缓地来到苏承面前。
苏承编竹筐呢,忽然感觉头顶一暗。
他带着几分不好相与的烦躁,抬起头来,见到是个老人,他又把戾气压下了,不咸不淡地问道:“你谁呀?”
老侯爷看着与妹妹如出一辙的眉眼,心情难以压制地激动起来。
“你……你是苏承?”
他颤声问。
“啊,我是。”苏承伸了伸有些酸胀的大长腿,他个子高,坐小马扎吃力。
老侯爷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
苏承本能地往后一仰,古怪地看着他:“你干啥?”
太像了……
像他……也像妹妹……
但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屁股……”
苏承虎躯一震,怒目而视,一蹦而起,一个大耳瓜子呼了过来!
老侯爷被呼倒在了地上,艰难地把话说完:“……上的胎记……”
话落,老侯爷两眼一黑,头一歪,晕过去了!
苏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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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被强行摇醒的苏小小,打着呵欠从苏承的屋子里出来。
她来到堂屋,看了眼一脸焦急的苏渊、神色凝重的苏陌,以及有一丢丢小尴尬的苏老爹。
“没大碍,睡着了,一会儿就能醒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暗松一口气。
“我能进屋看看吗?”苏渊问。
苏小小点头:“请自便。”
父子二人都去了老侯爷那边。
堂屋里剩下父女二人。
苏小小顶着满头问号:“爹,你怎么就把人给揍了呢?”
苏承轻咳一声,嘀咕道:“谁让他要看我屁股的……”
苏小小:“人家那不是……”
苏承:“还喘了口大气。”
苏小小无言以对。
苏承困惑道:“闺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个人是谁呀?他干嘛要看我胎记……他咋知道的?那个叫苏渊的我倒是认识,上次他去过咱们家,另一个是他儿子吗?长得挺像,被我打晕的是他老子……咳咳,他爹?”
苏小小早先不说,是不清楚这一家子的人品,也不希望苏老爹受到任何形式上的伤害。
一开始不作期望倒也罢了,期待过后的失望才是最伤人的。
可既然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苏小小决定将玉佩的事和盘托出。
“爹,你还记得你身上的那块玉佩吗?就是你当成传家宝的那一块。”
苏承道:“记得,咋啦?”
苏小小又道:“那块玉佩原是一对,你说你不记得是哪儿来的了,可能是捡的。”
苏承道:“是啊,而且我还捡了一对呢,后面被老苏家偷去了一块,这事儿我知道啊。”
苏小小定定地看着他:“爹,玉佩不是你捡来的,它们本来就是你的。”
苏承:“???”
苏陌过来了,说老侯爷醒了,让他俩进屋一趟。
看着祖父高高肿起的脸,苏陌算是明白那丫头吊打秦云时的反应速度从何而来了,妥妥的遗传。
老侯爷的眼底没有丝毫不虞。
皇帝都不能打他脸,苏承打了。
打了就打了。
方才苏承的话,他听见了。
屁股上是有胎记的!
其实看不看胎记都不重要了,从见到苏承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是妹妹的孩子。
这种感觉从未如此强烈。
“我来说吧。”苏渊叹道,“苏承,你手上的玉佩是我姑姑的。当年我姑姑及笄,我父亲送了她一对对佩,就是你手中的那一对。”
回京城的路上,苏渊就反复思量过了。
万一是真的,万一苏承的确是姑姑的血脉,他该怎么与苏承说?
他想了无数的话,可真到了开口的一霎,又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
“……半路遭遇追杀,马车又惊了马,姑姑和你不知所踪。”
“我们找到了已经咽气的姑姑……没找到你。”
苏承的脑子里,连续不断地闪过这两晚的噩梦。
疯掉的马,无尽的追杀,满地的鲜血,一个早已模糊了容貌的女人从血泊中挣扎爬起来,紧紧地抱了他一会儿,咬咬牙,用最后的力气将他推下冰冷的湖水。
他一点点坠入冰冷的湖底。
他看见刺客的长剑刺穿了她的身体。
她的脸上没有疼痛,她扭着头,微笑着望向坠入湖底的他,无声地说。
“活下去……彻儿……你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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