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专列 第二回 怒吼(2/3)

黄牛早就不知踪迹,这些狡猾的狼狗知道黄牛驽钝倔强,咬断了绳索将其赶离,才敢跳上板车啃噬尸首。

剑英扑到板车上,挥着火炬赶狼,就见到弟弟剑杰的五脏六腑都被吃空了。尸体的眼睛也睁开!似乎是死不瞑目!

这七尺大汉气得目呲欲裂,还看见两头恶狼似乎是饿昏了头,依然在争抢娘亲的尸首,要把老母亲的手脚给卸下,拽着尸体往车下翻倒——

——野兽见了火,就立刻往车尾退缩,那跑得慢的母狼叫剑英一脚踢在肚腹上,只听“咔擦”一声,这七八十斤的大狼腰也断了,从喉口喷出些黑血,重重的撞在树杈粗枝上,滚下地就没了气息。

“畜牲!”

剑英吼叫着,从板车旁抽走猎刀往前赶。

还在大快朵颐的狼狗们一下子四散奔逃,剑英哪里追得上这些狼呢?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野兽窜回茂密的山林里。

他追出去半里地,剑雄也跟着大哥一路往前赶,手里的弹弓投石送矢,打在这些铜头铁脑的大狼身上不痛不痒的,石子敲上狼狗的背脊也只能听见一声呜咽吠叫,紧接着四爪刨起飞泥,跑得更快了。

两人追不上了,就回到板车旁,亲人的尸首多少都遭了恶狼的啃咬,三弟剑豪死的最早,尸体也烂的透彻了,反而是最完整的。

爹娘和小弟剑杰丢了胳膊少了腿,没有骨骼保护的肚子里,剩不下多少东西了。

赵家二郎见了如此惨状,瘫软下来,倚着牛车就开始哭丧。

赵大没有讲话,似乎是被弟弟的情绪感染——

——他不敢哭,只怕哭出来,二郎就丢了魂魄,再也没办法往前走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挖两个土坑,把爹娘埋下。三弟和四弟就葬在另一个坑里,这样来年祭拜也分得清楚,方便摆弄香坛贡品。”

“你要把他们丢在这里了?!大哥?”剑雄脸上本就全是泥泞血迹,如今带着眼泪,似乎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看不见了:“要走了?要走了?”

这个天真耿直的二弟似乎还没察觉到,还没反应过来——

——家里的父母,还有两个弟弟都已经死了。只是尸体还没下葬,剑雄好像还没接受这件事。

就一个冬季的事,不过八十几天之前,这一家子还围在火炉前,一起听爹娘讲故事,讲仙台府来的洋货,讲武灵山道士斩妖除魔的事。讲佃户和猎户耕水田,打黄皮子的技巧,说起街上卖艺人的枪法,爹还会吹牛,说年轻时也要耍枪,是地保队伍里身手最好的那个。

赵大没有作声,把一瓶酒送到老二手边。

“你要是难受,喝一点吧。”

说罢,大哥就去找一处显眼的地表,最好有石台挡风避雨,再去挖开两个墓穴。

赵二依然过不去这一关,他坐在小弟弟身边,看见剑杰睁开双眼,他想给小弟合眼,似乎是狼狗的犬齿牵动这尸首的脊髓神经,怎么都合不拢这对眼睛。

“哥哥没用.哥哥”

剑雄打开酒坛子,又不舍得喝,只是痴痴的说。

“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此时此刻,赵剑英面临的考验要更困苦艰难——

——全身的家当都押在那头黄牛身上,这畜牲能换三十多个银币,就这么跑走实在可惜。他想借着寻墓穴的这点路途,把牛找回来。

跟着牛蹄压倒的草叶寻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太阳要下山,剑英连忙往回赶,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应该是寻不到了。

回到板车附近,剑英喊剑雄,剑雄却没有应。

他想着,或许是老二喝醉睡下了。

又跑到板车上找,依然找不到,这时剑英终于警惕起来。

他从车辆旁摸来另一把猎刀,不过是一尺长短的劈柴刀,和手里的割草刀成了一对,勉强能叫做打猎刀具。

他往车旁摸索,去看车底,搜完几棵大树,依然不见二弟的身影。

回到火坑边,就见到一头巨大的黑熊叼着剑雄的衣服往草垛里拖拽。

剑英怒目圆瞪往前奔走——

——那黑熊身上的毛发浓密,几乎看不见眼睛,脑袋上的长毛已经盖住眼帘,还有些逆长的白毛,看得出来,它很老了。

剑雄浑身的酒气,脸面通红,醉得不省人事了。

[Part②·祸不单行]

赵家大郎浑身散发出滚烫的热气,对着这匍匐在地的巨兽吼叫着,他想把这熊瞎子吓走。

可是没有用,熊瞎子的耳朵似乎也不好使了,它圆滚滚的耳朵只是颤了那么一下,紧接着松开剑雄的腿,爪子稍稍一带,猎物的腿脚就留下三道血淋淋的伤口。它嗅见血的味道,立刻清醒不少,站了起来。

这黑熊站起的一瞬间,赵剑英顿感压力倍增。

它几乎有两米多高,两爪耷拉在肚腹前,胸口有一道白毛。往前探身用鼻子来辨认方位,摇头晃脑的,还在寻找猎物。

剑英没有犹豫,他佝身往赵老二身边靠,瞪大了眼睛,腿脚发抖牙齿打架,摸到剑雄的肩颈了。同时熊瞎子又匍下身体,对着剑雄脚踝处的伤口狠狠舔了那么一下。

只这一下,剑雄疼得醒了过来,他眼睁睁看着绑腿松散,裤管开裂,一片皮肉就这么生生被黑熊舔下来了!

“呀!!——————”

突如其来的惊叫让黑熊警惕,要伸爪子去搂抱拖拽,剑英提着赵二的衣服往来时路飞退!

赵大郎不好转身,赵二也起不来,一追一逃的身位拉不开,他不敢吭声呼喊,只怕一口气喊出去,就没有逃命的力量,可是剑雄不能死在这里!爹娘兄弟都死掉了,他不能再失去这个弟弟!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剑英索性丢了一把刀,放开剑雄两肩,直直朝着黑熊冲过去,霎时感觉天昏地暗头颈剧痛,他像是撞上了一座山!

喉舌一甜,就有血从嘴里喷出来,他叫这熊瞎子撞得七荤八素,一下子发蒙,回过神来,只看见鹿皮围脖和寒衣上多了六个窟窿,肚里不断有血流出来,脑袋也歪在一边,身子还没有完全倒下,是趔在一旁难以动弹!

熊瞎子受了这么一撞也受到了惊吓,它瞪大了眼睛,身体前倾扑到空处,两爪离开赵家老大的肚腹时还带着些肉末,心口就插着半截断刀,从喉口中喘出哼哧哼哧的粗气,似乎心跳不动了,再也使不上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