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人可真多。
打眼一瞧,乌央乌央。
只怕有三四百号人了。
难怪杜恩琴会停止救济。
以前的运粮通道被断,在没有重新打通新渠道前,这么多张嘴,光靠储备,是真负担不起啊。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有手有脚,怎么可能会被活活饿死。
再不济,最后也还有一条犯罪的路可以走啊。
本身又不是什么良民。
老娘欠你们的吗?
当然。
这种话固然舒畅解气,但作为一名企业家,一名生意人,杜恩琴肯定不会公然喊出来,她听从了许宽的建议,把黑锅推向同盟军,拿着喇叭,沉稳且从容的道:“因为战事越来越紧张,同盟军封锁了鬚南道,我的粮食运不进来。各位,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而是无能为力。同盟军断了粮路,别说你们,就算是我接下来恐怕都得做好忍饥受饿的准备。”
饭店楼上。
裹着睡袍的江老板站在窗前,金色腰带散发浓郁土豪气息。看着楼下的老板娘发表演说。
旁边是裴云兮。
如云秀发自然披泄,滑过香肩。
真丝睡衣通透清凉。
想必应该也是被外面的吵醒。
这些难民真是扰人清梦啊。
“说谎!和平饭店那么多家店,一定有办法!”
杜恩琴的解释并没有被接受,荒谬至极的叫嚷声层出不穷。
“对!你一定藏了粮食,有种让我们进粮仓看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哪里来的资格居然还能挥舞拳头?
杜恩琴没有愤怒,还在诚心诚意的进行规劝,但是语气难免加重了两分。
“各位,我是开饭店的,不是开善堂的,也不是救济站。这么多么天来,我免费发放食物,这原本不是我必须做的事,也不是我的责任。现在时局有变,我实在是没有能力继续支撑下去,各位如果想求得一条活路,可以去前线,去参军,我相信在那里各位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去前线?你是想让我们去送死吗?”
如果有这那份胆魄,这些人就不会留在这讨饭了,拳头一个接一个举起,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我们要吃饭!”
人间奇观啊。
上战场的勇气是没有的,但是欺负一个弱女子的胆子不仅有,而且很大。
饭店门口这一幕,形象生动的演绎了什么叫人善被人欺。
“难怪没有任何抗风险的能力,这些人不是懒,是愚蠢。”
居高临下隔岸观火的江老板发表锐评。
战争爆发,物价飞涨,的确是一件悲催不幸的事,可为什么有的人能够抵抗波动,有的人却立马揭不开锅?
这种时候。
是真得找找自己的原因。
“惹谁不好,非得去惹女人。”
听到这,裴云兮才听懂他想要表达的主旨。
原来不是为杜恩琴感到愤慨,而是对这些难民表示怜悯和同情。
的确。
杜恩琴什么人物?
能够在这片人吃人的地方生存下来,并且生存得很好,能会是菩萨心肠?
“我有预感,今天某些人会有血光之灾。”
胸膛睡袍敞开的江老板自言自语,念念有词。
楼下。
面对油盐不进的难民,杜恩琴表情确实发生变化,但是不多。
做大事的人,怎么可能会和一帮马喽去置气。
“我做的是生意,各位如果要进来消费,我欢迎,但如果想闹事,对不起,和平饭店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地方。”
她收敛起脸上的和颜悦色,表情无悲无喜,可是大堂里观察事态发展没有离开的许宽已经开始替外面不知好歹的贱民倒计时了。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饭店底下的黑暗空间。
有些人,是真的该死。
遗憾的是。
许宽在心里的倒计时难民们是听不见的,杜恩琴的恩威并施没有起到作用,相反激怒了这帮可能饿过了头的难民。
“看,果然还有粮食,只是不舍得给我们!”
农夫与蛇的故事好像在这片土地上总是重复上演。
起哄之下,几百名难民按捺不住,开始往前涌。
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
几名男人与众不同,格外的安静,只是眼睛盯着和平饭店的大门方向,眼神阴冷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