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3月,汝市还很冷,冬天的寒气依然没褪尽,早晨冻得人手冷,不得不把手揣在兜里。
天将将亮的时候,一个背着行囊的女人正准备离去,在路边垃圾堆里听到了隐约的哭声,凑近过去,看见了一个脏兮兮的婴儿。
2001年,秋末冬初。
枯黄的树叶只剩几片挂在树上,风一吹又打着旋落下来一叶,落在地上悄然无声。
街边的音像店门口写着租借,几盘光盘摆在显眼的地方。
人们早早穿上了厚实的棉袄,揣着袖子在寒风里闷头行走。
“妈。”
一个小女孩颠颠跟在女人身后,张嘴就被风灌了满嘴,赶紧又把围巾扯好。
“我不是你妈。”
“妈。”
“叫师父。”
“师糊。”
“对了。”
女人拉着她小小的手,走在街道上,脚步不快。
“你为什么不当我妈?”
“因为我不是你妈。”
关于为什么不当妈这个问题,从她自学校出来已经问了一路。
小女娃两条小短腿摆动的飞快,努力跟上前面人的脚步,尽管前面人走得不快,但腿长差距摆在这里,她跨出两步,才能抵得上一步。
“可是别人都有妈。”
“你没有,我也没有。”
“我为什么没有?”
“因为你不愿意,你忘了?我说让你去给人家当女儿,你不去,还哭,哭好几天人家又把你送回来了。”
“你就是我妈。”
“周小天!再这样我把你送孤儿院去。”
“哦……师糊。”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拐过几条街道,进入一个小院里,此时的房子都还低矮破旧,青灰色的砖墙,路上也没有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进了屋,正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两双碗筷,菜没有那么热了,被大盆翻过来罩着。
“吃饭!”
师父一声令下,周小天捧起自己的碗装上点饭,一边偷眼瞄她。
“师糊你生气了?”
“早知道就不把你接回来!”
“我不叫你妈了还不行……”
周小天眼睛瞅瞅这儿,瞅瞅那儿,屋子里挂着几件衣服,有道袍,有外套,有她的小裤子。
这破地方没有周穆清送她去的那户人家好,那户人家住的是二层小楼房,院里也干干净净,屋子里贴着瓷砖。
那两个人也很好,但是她不喜欢,她就喜欢跟着师父,不对,是她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叫师父。
饭菜不是很丰盛,土豆丝炒了点肉,还有个干煸豆角,她挑着土豆丝吃,被周穆清眼睛一瞪,乖乖夹了两块肉进嘴里。
土豆丝不如说是土豆条,又宽又厚,里面放的是老抽,颜色很深,看上去卖相不好,却好吃。
农家做法,切吧切吧扔锅里,放上调料和水盖锅一闷,就算做好了,从小都是这么吃过来的。
“你炒的肉不好吃。”
“不好吃也得吃!”
“……”
周小天继续低头……别人家都是说不好吃就别吃的。
“有没有和人家打架?”
“没有,他们不敢惹我,我一瞪眼就怕了。”周小天挑挑眉,见到周穆清的神色,又乖乖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