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国之前,丹皮尔的想法,还仅仅是一个设想。到中国之后,他便发现,中国人实在是太老实了,不欺负欺负简直都对不起自己身上这张白皮。
就因为他是一个外国人,他在任何场合都享受到了最尊贵的待遇。
虽说美国的州长在竞选之前也会在选民面前做做秀,但像丹皮尔这样一个混混,想让州长跟他握个手也是非常困难的,更别指望州长会专门来向他敬酒了。
但到了中国,却有那么多州长级别的官员客客气气地与他握手致意,一口一个“丹皮尔先生”地称呼他。
再至于那些级别更低的官员,在他面前完全就是一副谦恭的模样。他随便咳嗽一声,都会有人赶紧上来问他是不是要喝水,或者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有了这样的铺垫,他当然要重新考虑一下瓦兰斯交代他的那些条件:
有必要向中方做出这么多的让步吗?
留着一些条件用来交换更多的利益不香吗?
瓦兰斯急于要和中方合资的原因,在于他想承接沧化科贸的维生素C装置的生产,那套装置的造价在2000万美元左右,对于奥丁工厂来说是一场及时雨,能够救工厂于水火。
奥丁工厂的工人流失了很多,现有的人手无法承担这么多生产任务,因此瓦兰斯需要与中方合资,以便使用茂林化工机械厂的500名工人。
高凡与瓦兰斯商谈此事的时候,提出需要把一部分高端制造任务转移到中国去,由中国工人完成,瓦兰斯对此并不介意。
但丹皮尔却有他的想法。他知道高端制造任务是利润更高的部分,如果能够让中国工人只承担低端的任务,包括一些加工精度不高的部件,以及一些高精度部件的粗加工环节,则可以压低应当分配给中方的工时费用,给美方留出更多的利润。
他还进而想到,双方既然建立了合资企业,未来的业务就不止是维生素C装置这一项,还会有其他的项目。要想长期地占有其中的超额利润,就不能让中国工人掌握高端生产技能。
在茂化机考察的时候,他稍稍漏了点口风,也是要试探中方底线的意思。现在他发现,中方对于这件事还是很敏感的,至少这位姓徐的副厅长就紧紧咬着这件事不放。
不过,好消息也有,他发现中方的人员并不是一条心的,有些官员对于技术的事情并不关心,还有些官员更是只在乎在“外国人”心目中的形象,一切以让他满意为原则。
如果说这些人还有其他的奢望的话,那就是除了让他满意之外,最好还能赢得他的欣赏。比如,他无意中对那位名叫吴亚威的中国年轻官员说了句“Very_Good”,那小子就乐得连北都找不着了。
分析清楚了这一切,丹皮尔就不忌惮徐盈和杨景林的威逼了,他笑而不语,只把目光投向同为副厅长的祝年,等着祝年替他解围。
果然,看到外宾被徐盈逼得不吭声了,祝年轻咳一声,转头对徐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