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国师这两日去哪儿了?怎么一直不见自己的使者?
虽然说今天的计划她已经做了准备,按理不用国师出手,但有国师站台,总是能叫人心安的。
难道说他故意不来,是为了看自己有没有压制众人平定天下的本事?若叫他失望,他再出来,连自己也一起处置?
想到这里,太后有些心慌,但是她神色不变,缓缓道:“自家人,客气什么?有什么话自然可以说。”
顺王道:“太后,治理天下在乎礼法,礼法在乎有序。兴王虽然是先帝亲子,陛下亲弟,一则年幼,序齿在众王之后,二则毕竟是人臣,岂有人臣受人臣拜礼的道理?若勉强受礼,反遭天忌。太后有爱子之心,当为之计深远。”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了,太后缓缓道:“顺王,伱想错了。兴王是皇帝的使者,他自己当然不能受礼,但是他是代替天子受礼的。你在幽州呆久了,莫非是连臣要拜君这件事也忘了吗?”说着目光冷冽的盯着顺王。
顺王顿了一下,突然道:“君臣之礼岂能忘?臣顺王元盛宵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圣躬安好?”他说着直接向兴王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太后反而一怔,她其实并没有打算跟顺王打嘴仗的。
对,她没打算说服顺王,说服诸侯,说服群臣,让众人拜兴王是一件合乎礼法、理所应当的事。
因为这很明显是扯淡。无论如何,兴王这个身份,就是不该受拜的,内臣外臣都不该拜。太后纵然能找到一个理由允许,那些熟读经史的大臣能找出一百个理由反对,辨来辩去只会让自己和兴王同时陷入被动。
太后是不会陷入对方的战场的,她难道是来金鼎楼参加大礼议的吗?
她今日来,是在这个背靠国师、划定好的战场上立威的。说白了,她是来指鹿为马的。因为她之前的误操作,已经陷入了绝对的困局,这个时候唯有快刀斩乱麻才能解决。所以她准备的不是长篇累牍的说辞,而是雷霆一击的力量。
先在今日展示实力,把事实定下来,有经金銮殿再说去。
展示实力的第一步,就是先找个倒霉蛋立威。
比如说第一个出头质疑的刺头,是一定要杀的。
今天是元宵佳节,谁规定佳节就不能杀人了?杀人可以助兴啊。
所以太后才先叫诸侯来拜见兴王,因为这样这个刺头很可能就出现在诸侯之中。杀掉一个诸侯,既能立威,对朝局的影响又小,比杀在京的近支亲王或者朝中重臣要好多了。
但她没想到冲出来的是顺王。在她印象中,顺王是比较圆滑的,纵然要反对,也要当幕后黑手,挑事让别人出头,怎么会自己冲出来呢?而顺王是强大的外藩,也是大晋支撑地方的一根支柱,拆自家的梁柱绝对是不智之举。
但既然冲出来,那就是他了。必须杀了他。如果不杀他,转而杀其他不够强大的人,那不叫立威,叫欺软怕硬。一旦这么做了,那就会被人窥破虚实,到时候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至于拆房梁,房子是用来住人的,人都没了,房子还不知道便宜哪个王八蛋呢。拆就拆吧。
然而,太后没想到,顺王跪了,跪的这么果断。
刺头服软,这本来是件好事,但太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应该还是……
兴王骤然受拜,一时手足无措。他毕竟还是十二岁的孩子,虽然太后跟他交代了不少事,为今天做了不少准备,但还是有些紧张,勉强镇定,白着脸道:“王兄免礼。”
然而顺王却不起身,反而又问了一遍:“圣躬可安?”
兴王呆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圣……圣……”
顺王不等他说出口,抬头道:“兴王,怎么连圣躬安三个字都说不出口吗?还是说,陛下……圣体并不安呢?”他说到这里,突然长身而起。
果然!
太后深吸了口气,准备动手了。不管顺王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猜到了什么,他既然不依不饶,那就该死了。不能让他继续狂逆下去。
她在宽袖之下的手变了姿势,只待稍微举起,便可下令发难。
这时顺王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倒头便拜的谦卑,直视兴王,双目炯炯有神,虽然没有步步逼近,却有了逼迫的姿态,声音提高:“因为你知道陛下已经龙驭宾天!就是太后亲手弑君,叫你这小儿来做傀儡天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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