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凛山海。”
如往常一样,每个人都做了介绍。只是在介绍自己的时候,他们都不由得多动动脑子,思考起霖道长说的话。他的模样与打扮,让人完全无法与这座破败的地方扯上关系。自然,他也看出了他们的疑惑。
最疑惑是,还是他项上的锁链。
细细的黑色铁链缠在他襟前,两边各绕过了他的肩。因为颜色的问题,它在道袍上并不那么显眼,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噢,这个”霖佑看出他们眼中的困惑,“修行用,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凛道长或许能懂?修道之人,总要对自身有些要求的。”
“……”
凛山海其实不懂。
施无弃一直盯着他看。或者说,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这个阳光清秀的修道者,身上并未有那种只道骨仙风般的清冷,反而让人觉得亲和,想与他多说说话。可对他们而言,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慕琬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他:
“你住在这儿……?住在,这种地方?”
“您别看这里现在是这样。几年前,这里还热闹着。访客络绎不绝,香火旺得很。苍曳城很太平,很少有妖怪惹是生非,所以没什么道士,也没有阴阳师。前些日子,来了个猎魔人,应当是把这座城最后的妖怪斩尽杀绝了。”
山海和慕琬同时看了看对方。
“猎魔人,这……”
“怎么”施无弃看着他俩,“猎魔人不是阴阳师的一脉么?”
慕琬接了话:“是,可是……这是三个分支里最不受待见的。”
“为何?我不清楚你们阴阳师的流派。不都是降妖除魔为民除害的?”
“这你就不懂了”阿鸾将脑袋从他俩的肩膀间挤进来,“严格来讲,真正本着除暴安良原则的,只有除魔师,就是山海这样的。除魔师的理念,大约是想让人和妖怪和谐共处,助鬼怪快快转生,万不得已时才会为了人这一方,使些过激的手段。”
“比起杀,更像是赶跑吧”慕琬说,“部分役魔使大约也有着这种心态,剩下的,是无所谓罢了。我们与妖怪立下契约,也算是寻找妖与人的平衡。当然,这之中也不排除真正把妖怪当道具、为己所用的家伙。至于猎魔人……单纯的杀戮和利用罢了。”
霖佑又靠近了一步,加入了话题。他没有什么情绪的变动,只是静静地陈述:
“许多正派的阴阳师并不承认猎魔人的身份。不论猎杀还是捕获,只要给足了赏钱,他们都干。前二者再怎么说,也算是站在人类的角度,只是他们……即使直到一人要用妖怪去杀另一人,也不会做多干预的。在他们看来,妖怪可以是武器、是牲口、是工具……”
施无弃皱起眉:“像有我的风格——可听上去真有些讨厌。”
“所谓最后的妖怪,是什么妖怪?”
山海心里想的,其实是昨儿个见到的座敷童子。但他知道,霖佑口中定另有其“人”。霖佑轻轻叹口气,依然笑着,有些疲惫地说:
“是群黄大仙。衙门虽说不信灭门案的凶手是妖怪所为,却还是偷偷下了悬赏单子,要除尽一切有嫌疑,拿着妖怪身上的东西算钱。有个猎魔人交了少说十几个不同黄仙的牙,领了一大笔赏金就远走高飞了。”
“他们真的作恶了么?”
“谁在乎?”
在山海和他攀谈的时候,无弃与慕琬走到一边小声交流起来。墙面上有个窟窿,白惨惨的光线从外面打进来,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斜线。
“我有些在意”慕琬抱起肩膀,“那道锁链——它让我想起不好的事。莺月君身上也有锁链,缚妖锁。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种,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之那让我很不舒服。”
“他是不是妖怪,我不好说。我本信我能一眼看出来,但这次我也不确定。不知道山海怎么看。他身上太干净……就是,干净,找不出丝毫污秽那般干净。”
“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怎么办?”
“看山海如何定夺”施无弃瞄了一眼他们的方向,“还有,要看好阿鸾。”
慕琬转过身,看着山海与霖佑轻松地交谈,柒姑娘站在不远处望着这边。从那两人平静的面庞上,找不出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慕琬又四下看了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那——阿鸾去哪儿了?”
“什……”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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