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氅金刀的年轻男子两道如刀锋一般的眉毛一扬,嗤笑一声,说道:“薛越,我可没你这么好的兴致,大冷的天你竟然把旗都插到这里来了。怎么,你双旗门真想要当这关外江湖的霸主了不成?”
锦袍公子脸色陡然一沉,嘴角不由抽搐了几下,他遥望着那黑氅金刀男人,目中竟然隐隐涌出一抹阴冷的杀意。
锦袍公子名叫薛越,他是关外江湖势力双旗门的少主。他的父亲薛禹,凭着手中一对判官笔二十年来在关外少有敌手,不但闯出了“铁旗判官”的名号,他更是白手起家,一手创立了“双旗门”的旗号,近几年双旗门势力在这关外越发壮大雄厚,说是独霸一方也毫不为过。
而黑氅金刀的年轻男子,则是同属关外声名显赫的一大世家子弟的身份,名唤曹雄。曹家乃是在关外扎根已近两百年的豪门大族,不但家业庞大,在江湖上也是声名鼎鼎,他们的家传武学名为“金凤朝阳刀”,家族中高手众多声势浩大,在关外武林中也是有其一席之地的武林世家。
如今关外江湖的情形,与中原相差不大,都是处于一种一蹶不振的局面,与从前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的,这也与当年魔教肆虐所造成的浩劫有极大的关系。现在这偌大的关外江湖中,叫得出名号的势力也就那么寥寥几家。其中以落日马场为首,其次就是扶风山庄、双旗门、金凤朝阳刀曹家以及啸鹰帮和银钩门,仅仅不过六家而已。
而如今天下,朝廷**,诸侯割据,已然是一片乱世飘摇之景。而江湖亦是同样混乱不振,可如今的关外江湖之所以还能保持着一种相对太平的局面,就要归功于落日马场的严守阳了。此人在关外江湖武林中极负名望魄力,更有江湖人少有的格局和眼光。他知道江湖上的无数纷争,极大部分来源于利益的纠葛,所以他从中周旋,想法设法将其余五家江湖势力联合到了一起,平息纷争彼此互助互利,在他多年的努力之下,的确也让关外江湖达到了难得的平静局面。
可这种看上去还算不错的结果,很大原因是因为建立在以利为本的前提下,各方势力的利益能得到周全,又加上严守阳自身的魄力,所以表面上大家都乐意保持这种相对稳定的局面。
但自来就有两句老话,一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二说人心不古。就是江湖上所有势力纷争的最大起因。这两句话放在现在的关外江湖尤其更为贴切。那五家江湖势力明面上碍于严守阳的面子,从互相有联合名义那天起就没有过争斗,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他们多年的明争暗斗并没有因为一个严守阳而彻底消除,所以私下里谁都不服谁,都将其他势力视为眼中钉。
如今的江湖尽管就像一块正在腐烂的肉,可这块肉还没有彻底腐烂透,所以还有争抢的价值,毕竟吃肉这种事,谁都希望自己可以独吞。而严守阳就是分这块肉的一杆称,他知道轻重。若是这杆称断了,那这样的平衡自然也就分崩离析,再没有存在的意义。
可是如今,那杆称真的已经断了。但江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怕是还不多……
而今夜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竟然令双旗门和金凤朝阳刀曹家两大关外势力相逢在倒马坎这个弹丸之地。
双方不过初初照面,气氛就顿时无比紧张,各自的为首之人几句对话更是明嘲暗讽,就足以说明他们彼此早已深有芥蒂。从气氛上看,只要曹雄和薛越两人稍有不耐,怕是立刻就要动手了。
双旗门众人各自凝神戒备虎视眈眈,几十只眼睛全都盯在那曹雄身上。
面对着曹雄那暗含嘲讽的话语,薛越脸色很是难看,许久后他才缓过神色,忽然冷哼一声,说道:“曹大少已经说了,这种地方连鸟都不会拉屎,我薛越又岂会放在眼里?我双旗门旗下有堂口三十二处,每一处的茅厕都比这里要大要好。不过若是曹大少没有地方拉屎屙尿,我倒是可以给你挪挪地,毕竟都是江湖同道,要与人方便嘛。”
此话一出,那些双旗门众人都不由爆发出一阵大笑。
那曹雄耳中响起对方那肆无忌惮的嘲笑之声,顿时就脸色一沉,他目光越过双旗门众人,就像两把利刃一样剐在了薛越的脸上。
而他身后不远处的马队之中,至少有一半的人马齐声呼喝,立刻气势汹汹的纷纷催马冲了过来。
这帮人马就是曹雄的随行扈从了。他们动作敏捷,虽然并没有佩带和曹雄一样的金刀,可每人背上都有一口形状与之相同的大刀,除此以外,他们的马鞍旁还挂着一张弓,一壶箭。
北方关外自古以来就多战乱争伐,所以那里的人大多数自来便擅骑射,他们有一个流传已经不知多少年的习惯,那就是出门必带弓刀。有时候刀可以不带,但是弓箭却是必不可少。而曹家在关外已经立足近两百年,显然已将这种流传甚久的习惯继承了下来。
那十几名扈从见自家主子被人羞辱,顿时怒骂不断,同时策马冲了过来。
而双旗门那一帮门众见此,立时战意大盛,纷纷拔刀在手,长街中登时响起一片刀刃出鞘的锵然之声,三十把明晃晃的雪花长刀连成一片闪烁的寒光,将本就冷冽的长街仿佛笼罩在一片冰霜杀气之中。
曹雄却猛然一抬手,硬生生的将随行的那一帮同样杀气腾腾的扈从拦在了身后。
一干扈从虽然怒气腾腾,可在曹雄的手势之下,他们却不敢稍有造次,只得勒住坐骑,与对面的双旗门马队怒目对峙。
薛越在马背上冷眼旁观,忽然嘿嘿一笑,冷笑道:“怎么的,曹大少可是恼羞成怒,要与我双旗门在此见个高低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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