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劈开了墙壁,却并未势尽,而是锋芒蓦然再盛,竟势如吹枯拉朽般直接劈进了屋内。
屋内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带着惊颤的低呼。随即就听见黑暗中有金铁相击并被斩断的铿锵声急促响起,同时迸溅出一串炽烈的火星。
火星飞溅之际,闪起了一刹那的光亮,映出一条人影猛的在刀势下仓惶而退。
七杀刀快似闪电,刀光匹练般锁住那人,刀尖瞬间已经抵在了那人的咽喉上。
沈默双目如寒星闪烁,冷眼凝视着刀尖前的那人。
他手腕一振,刀尖挺进两寸,凛冽刀芒吞吐之间侵肤生寒,直欲夺人魂魄。
那人显然有些诧异惊恐,他脚步虚浮地往后一退,可那刀尖就如同长在他咽喉前一样,也随之再进。
“且慢……”
那人退无可退,背脊抵在了身后的墙上,不由急促开口叫了一声。
“我不是那个人……!”
黑暗中的沈默闻言,心里一沉,手中七杀便立刻停住。
他已经察觉到此刻屋内并无半点先时的那种冷冽杀气。
沈默目光疾速转动,屋内虽然没有灯火,可他目力锐利无比,已经能够清晰的看清楚屋内的情形。
这间屋子颇为宽敞,但陈设简陋,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木桌外便再无其他摆设,看上去是这间房子主人的卧室。
此刻这屋子里除了被沈默制住的那人外,旁边的角落里竟还蜷缩着五六个年轻男人。
沈默初初一打量,发觉那几个年轻男人的穿着打扮竟然有些眼熟,并且每一个人背上都背着一条布囊。
只不过他们的神色却有些古怪,仿佛很是震惊,却又含着几分木讷呆板。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沈默目光回到刀尖前的那人身上,冷然出声询问。
刀尖前的那人也是一个年纪并不大的白衣男子,他手中拿着一支三尺长的铁枪,只不过枪头已经被斩断,只剩光秃秃的一截枪杆。
未等那人开口回答,沈默忽然周身气机迸散,没有任何征兆的转身一刀横扫飞斩。
刀光如匹练般飞掠而出,竟是扫向角落处那几人。
“不可……”先前那人骇然惊叫出声,他不知沈默为何会对那几个人突然狠下杀手。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刀光便在那几个人身前炸开一串火星,叮叮两声金铁碰撞声中,同时震飞两片飞羽般的寒光利刃。
原来这无声无息的寒光竟是冲着那几个人而来,沈默出刀却是救人。
那两片轻薄的寒光在刀光中一跳,随即如受牵引般蓦然倒转,闪电般从被沈默劈开的那面墙的缝隙中飞退出去。
人影一晃,沈默已经随之掠出。
可当他重新掠到街中,耳中好像响起一声阴冷的冷笑声,旋即看到那两片寒光已经化为两点星芒消失在长街尽头,同时褪去的还有一条夜色一样的黑影。
沈默脸色深沉,这一次他没有选择贸然再次追踪而去。
他散出气机,查探着周围的情况。很快他就确定今晚针对他的伏击只有刚才那个鬼魅一般的人。
从进入倒马坎到现在,他从遭遇到的这三次偷袭中已经察觉出,那出手者果然就是一个纯粹为了杀人而出手的人。这个人的目标似乎并非只有沈默一个人,只要他想,所有人都可能成为他的下手目标。
可从那人的身手不难看出,他必定还有更为可怕的杀人手段,却不知为何竟然并未选择与沈默不死不休,而是三番两次进行试探性的出手。
如果此人并不是为了要取沈默的性命,那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难道就是为了要给沈默一个警告?
“魔教中人行事诡秘无常难以揣度,而且高手众多,看来以后必须得多加小心。”沈默心中暗道,他默然还刀入鞘,神情沉凝。
“今晚之人的武功高绝,轻功身法更是诡异罕见,的确是一个值得重视的敌人。下次若是再遇上,必须先发制人,不能给他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沈默沉吟着仔细分析着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其真面目的可怕敌人,暗自在心中定下了应对的策略。说实话,沈默虽然年纪并不大,但他的阅历见识异常丰富,他的足迹更是早已超出了中土范围,已经涉足到那些远离中土的域外之境,所以他的见闻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所以就算他身陷伏击,遭遇到这样可怕的敌人,他也能够保持十分冷静的思维,并快速理清思路,做出应对计划。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接受过非常人能承受的严苛训练。训练他的人曾告诉过他,要想在江湖上比别人活得更长,那就要战胜恐惧,保持冷静。所以今夜那个人尽管异常可怕,但沈默只是觉得诧异,却并未感到真正的恐惧。
而要战胜一切恐惧,除了自身要有强大的勇气,还必须有绝对强大的力量为倚靠,以及不会轻易动摇的坚定信念。而这三种条件,沈默都毫无疑问的具备。
沈默身负绝顶武功,却极少主动与别人发生冲突甚至动武。因为他浪迹江湖的目的不是倚仗武功扬名立万,所以能少沾染那些无谓的麻烦便是最好。可行走江湖哪里能永远一帆风顺,就算沈默没有招惹麻烦的心,有时候麻烦也会找上他。所以这些年他也曾遇到不少需要动用武力才能解决的事,而遇到这种情况时,沈默一般都是以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出手解决,并很快的抽身而退,绝不会刻意显露修为,更不会轻易伤人性命。可像今天这样的事却不同,因为他自己的性命已经受到了威胁,而他从未自命侠义,所以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铲除那些威胁自己性命的人。
简单来说,伤人或者杀人,完全取决于对方的态度。而魔教,显然不是一个能用讲道理就可以对付的存在。
人在江湖,原本就是你死我活,弱肉强食而已。如果真要说分别,就是每个人心中的底线和原则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