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对严家忠诚勤恳的老人,眼里露出由衷的关切之色。
严守阳哈哈一笑,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祁丞的肩膀,说道:“老祁,你这个人这一辈子啥都好,就是嘴巴有点啰嗦,几十年了都还改不了的老毛病。”
老管家苦笑一声,说道:“我跟了老爷几十年,身上有什么毛病,老爷您是最清楚不过了。所以您也应该知道,有些毛病一旦长在了身上,可就再也改不了喽。”
严守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爽朗地笑道:“说得也是,你这老毛病也跟了你几十年,要是哪一天忽然没有了,那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祁丞微笑不语,他走到书桌前,将那个盒子轻轻打开,说道:“老爷,这是大少爷特意为您赶制的寿礼,今儿个天气寒冷,您刚好可以试一试。”
说完后,他就从盒子里取出来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貂裘外衣。
作为富甲一方的落日马场之主,严守阳自然见过不少的珍贵物件,所以当他看到那貂裘衣服领口上的那一尾银色的貂尾时,便知道这件衣服可是价值不菲。
“哟,那小子什么时候有这个心思了?”严守阳虽然语气平静,可眼里早已有笑意散开。
“大少爷有心了。”祁丞察言观色,微笑着将衣服打开,说道:“这件衣服是大少爷提前几个月就让大少奶奶亲手赶制出来的,就为了要在今天送给老爷,用意很好,就是希望老爷要保重身体。”
严守阳上前伸手摸了摸那尾貂尾,入手便觉温暖盈盈。他禁不住内心的欣喜,眉开眼笑的道:“比起那个没让我少操心的儿子,那个儿媳妇倒是持家把业会过日子的好女人,也算那小子有福气。”
“大少爷只是还年轻,心气还不够稳,等再过两年,他一定会成长起来的。”祁丞微笑着说道:“老爷对大少爷期望很高大家都知道,毕竟严家这份家业最后还得由他来执掌。不过现在老爷还很健朗,很多事也还没到那个时机,所以大少爷玩心重点也无关紧要。”
严守阳闻言,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话虽这样说,可谁不想早点清闲自在?如果那小子有那个能力,我也乐得早点把这一摊子甩到他手上去。到那个时候,我就带着你出去走走,就像当年一样……”
他说到此处,似乎触及到了一些久远的回忆,于是又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祁丞沉默了一下,眼里不由得也露出几分向往的神色,但很快他就微微苦笑道:“如今老爷虽然年纪已经有了,可身体还撑得住。我就不行了,一把老骨头,恐怕是经不起外面的风雨了。”
严守阳也叹道:“老祁,这些年你为我为严家呕心沥血劳苦功高,我严家上下永远都会感激你。你放心,我若是还有机会再出去走走,一定带着你,但是再不会让你受苦了。”
他言语真诚,祁丞闻言更是眼眶一热。他喃喃道:“老爷,祁丞十几岁就跟着你,你也一向对我没有主仆之分,待我如亲如弟,这份感情我也永远铭记在心。所以对老爷和严家,我自然会竭尽全力,也算是报答老爷的知遇之恩了。”
“老祁,见外了见外了。”严守阳心头酸热,他呵呵笑道:“你我都老了,经不得煽情的话,很多事情你我心知便可,说多了就生份了。”
祁丞郑重点头。然后他亲手将那叫貂裘披在严守阳身上,上下看了看,满意的点头道:“大少奶奶的针线活还真是不错,这衣服很合适。”
严守阳穿好衣服,自顾上下瞧了瞧。老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诚然不假,且说这件貂裘穿在严守阳魁梧的身上,顿时就让他格外生出了几分精神气度,整个人好像也年轻了几岁。严守阳很是满意,也点头道:“心灵手巧,又贤惠持家,我儿能取她为妻实乃福气,将来我儿接手家业有她相助,以后我也可以稍微放心了。”
祁丞在一旁点头称是。
严守阳忽然鼻子一皱,问道:“这衣服怎么有一股香味?”
祁丞闻言,眉头也微微一皱,他上前伸出脖子嗅了嗅,然后笑道:“是胭脂味。这衣服是大少奶奶亲手缝制的,女人家嘛,身上都会有胭脂水粉,难免会沾一些在衣服上,无伤大雅就行。”
听祁丞这么一解释,严守阳也觉得有理,便没有再多说。他在书桌后坐下,问道:“我儿现在何处?”
祁丞回道:“今儿是老爷的六十大寿,大少爷吃过早饭后就帮着忙前忙后,说是要让老爷好好高兴高兴,现在估计也还在帮忙招呼客人呢。”
“难得他有这份心。”严守阳喝着茶说道:“可我一早已经放出消息,今年就算是年满六十,我也不想太张扬,所以今天到落日马场来的人,应该并不多吧?”
祁丞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知道老爷这几年喜欢清净,所以明白您的用意。可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怎么也该好好热闹一番。可您一早就放出不便招待的消息,我是怕日后外面有人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