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只有二十五六岁的脸。相较于中原女子,立花樱子的脸更有一种独特的动人妩媚之色。倘若不是因为左边脸颊有一道淡淡的细长伤疤,就凭这张脸,立花樱子绝对算得上一个美人。
那道细长的伤疤,从左边脸颊直拉到了她那雪白的颈脖处,虽然伤口已经变得极淡,可仔细一看之下,依然会有一种凄艳的狰狞,令人不由得有些触目惊心。
露出了真面目的立花樱子,她的脸上仿佛就罩着一层怎么也化不开的哀伤。那是由眼里蔓延而出的沉重痛苦,以及凄怨、仇恨而形成的。
而那道狰狞的伤口,也显示出这个扶桑女人,一定经历过某种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但尽管她脸上有那样一道伤口,可不知怎么,这个女人依然能散发出一种女人独特的韵味来。
公子羽的手指缓缓划过立花樱子脸颊上的那道伤口,然后说道:“看样子恢复的还不错。如果按照我开的方子再坚持半年,你这张脸应该可以恢复到从前的八成。”
说完以后,公子羽就走到窗户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立花樱子忽然凄然一笑,说道:“我的愿望,并不是要恢复这张脸。”
公子羽轻叹道:“如果你想要很好的完成你的心愿,那恢复你的脸,就很有必要。”
女人怔了一下。然后她看忽然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女孩,眼里有无法形容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她问道:“羽公子,这段时间,依然还没有那个人的消息吗?”
公子羽点头道:“不错。虽然你已经给了我很详细的信息,可那个人好像就从来没有在中原存在过,没有丝毫可以追寻的线索。况且人海茫茫,要寻找像这样一个隐藏得很好的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你我之间这桩交易,应该还要花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完成。”
女人在公子羽对面茶几让的椅子上坐下,脸上神情忽明忽暗。
“袁重!”
女人忽然眼神凄厉地从她牙缝里蹦出了这两个字来。她语气里带着无比的痛恨之情,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名字,我至死都不会忘记。我有很深刻的直觉,他一定已经回到了中原,他也一定还在中原。只是他已经变成了一直狐狸,让人暂时无法抓不住他的尾巴。”
公子羽在沉默。
“袁重!不论你在哪里,我终究会找到你的,然后我会亲手杀了你,为我全家还有小樱子的父亲报仇雪恨!”立花樱子整张脸开始变得异常阴沉,她似乎对这个名字恨到了极点,所以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低沉起来。
公子羽却在这时以一种毫无任何情绪波动的口气悠悠说道:“袁重,男,中原人氏,祖籍地不详。四年前与好友关峻岳乘船出海,遭遇风浪,船沉。而后流落到扶桑,被鹿儿岛的一家人所救。救人的主家名叫立花荣林,家境富足,在扶桑也非普通人家,在东瀛武道中享有‘神斩一刀流’之称誉。袁、关被救后大是感激,与立花一家相处甚洽,而立花荣林豪爽好客,见两人也是中原武林中人,身怀不俗的武功,所以便留此二人住下,一起参习武道,如此一住便是三个多月。期间立花荣林之独女与关峻岳发生恋情,更与袁重以中原习俗结拜为异性兄妹。半年后,立花之女与关峻岳在扶桑结为夫妻,不久后便怀有身孕。”
公子羽说到这,话头便停了一停,眼睛同时看向立花樱子。后者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抓住扶手,指节发白。而她的脸色也愈加阴沉如霾,双眼中怨恨之色深重无比。
公子羽片刻后继续漠然地说道:?“却不曾想,就在立花荣林之女将要临产前的几天前,立花一家忽然被人下毒,全家十余口人尽数被杀,其中关峻岳更是死无全尸,一张脸被人用刀砍得面目全非,凄惨无比。但立花之女却意外生还,发现除了全家都死于非命之外,还有家财珍藏皆被洗劫一空,其中就包括立花荣林仗以名扬扶桑的神斩一刀流刀谱。立花之女悲痛之余,却发现现场留有一串手珠,那串手珠却让立花之女惊骇无比,因为那正是她与袁重结拜时曾赠与义兄的见证礼。而血案现场唯独没有见到袁重的尸体。所以从血案现场来看,袁重显然有着极大的杀人嫌疑。”
公子羽叙述的是一段十分血腥悲惨的事情,但他依旧神色淡漠,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轻易影响他的心绪。
但立花樱子却已经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而后,家破人亡的立花荣林之女独自产下一女,但因为她曾中过剧毒,所以生下来的女儿便有奇症。她虽然活着,并且每天都在生长,可是却眼不能睁口不能语,形同一个活死人。”公子羽的眼神转移到床上的小女孩,一直淡漠的神情这时才微微有些动容。
或许那个一出生就已经注定命运无比悲惨的小女孩,才是唯一能让这个男人心里有一种刺痛感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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