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怕你失手,所以才只给你一个目标的任务。”年轻人不在意路小飞刀锋一般冷利的目光,“因为我说过,你属于二流中等的水平,想要做到超过这个水平的任务,就只有让你不知。不知才会让你放松,才会不惧,才会冷静,自然也会有超出预期的结果。”
路小飞只觉得背心冒出一阵寒意,他再次说出心中的疑问:“盆里的水,点燃的香,杯里的酒,分开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三者合一的话,水和香以及酒里的东西就会发生让人中毒而死的意外,这是我清楚的。但是霍震东没有碰那盆水,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路小飞简短的一句话,便道出了近日震动江湖的铁剑大侠李远松暴毙一事的缘由。
“你很想知道吗?”年轻人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路小飞,他眼神里隐隐有着诡异的光。
路小飞点头,他态度很坚决,“我非常想知道,凡是经过我的事情,我都必须弄清楚,这也是我的原则,不然我会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
“你这个习惯不是很好。”年轻人轻轻摇头,道:“有时候一个人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看在我们也算合作愉快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霍震东虽然相貌粗旷,实则心思细腻,不轻信于人。又以奔雷拳扬名江湖,他修炼的是一门至刚至烈的内功,这种内功虽然霸道,可是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那就是他每次练功以后,都会阳气爆涨,导致经脉逆行。所以霍震东每次练功后都会与女子亲热,以泄体内的烈邪之气。”
路小飞仔细听着年轻人的下文。
年轻公子露出一个颇为玩味的笑意,伸出两根手指,作了一个夹住的动作,不过手指间留了一丝极细的缝隙。接道:“于是便有人在霍震东近日相陪的女子身体的隐秘部位里留下了这么小一只小虫子,那虫子小得很,几乎肉眼难见。那虫子会在霍震东与女子亲热的时候转移到他的身体里。这虫子很奇怪,就算留在人身体里,也不会让人轻易察觉,只要不与加了某种东西的酒相合,就不会有事。”
他说完,嘴角微微一扬,有些邪魅的笑了一笑。
路小飞只听得毛骨悚然,他蜡黄的脸色变了一变,道:“然后刚好那天,霍震东就喝了那样的一杯酒。”
“不错,这其实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年轻人依然面带微笑地对他说,“你应该记得,我曾和你说过,杀一个人,有时候要靠的是有效的方法。”
“那虫子,莫非就是蛊?”路小飞声音有这颤抖。
年轻公子笑而不语,仿佛默认了。
路小飞眼神变了,他看着年轻人,就好像看到了恐惧一样。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口中说的“简单”的事,其实一点也不简单。
“你虽然不亲手杀人,可是你的手段却比亲手杀人要更可怕。”路小飞由心里感到了恐惧。
年轻人将第二张豆皮吞下了肚子,淡淡道:“你这话我并不赞同可是也不反对。我只是一个替人解决麻烦的人,我并不是很喜欢自己也惹上麻烦,所以就难免会多动点脑筋,就会比别人更特别一些罢了。”
路小飞将第三张豆皮送到他面前,道:“替人解决麻烦的人,难道真会害怕自己也惹上麻烦吗?”
“我不是害怕麻烦,只是觉得如果连解决麻烦的人本身都有麻烦,那这个生意岂不是会大打折扣?”年轻人依旧一脸淡然。
路小飞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然后他就从身上取出一片羽毛。
那是一片银白色的羽毛,三四寸长短,但是细看之下,才会看出那其实并不是一片真正的羽毛,而是一片通体用银片打造的羽毛。这片羽毛做工精细,几乎和真的羽毛毫无二致。
路小飞将这片银色羽毛放在了年轻人面前,正色道:“这是最后一片银羽令,物归原主。”
年轻人望着眼前桌子上的羽毛,沉默了一会,随后他也从怀里取出一件物事,放在了桌上。
“有来便有去,路小飞,从此你我便两清了。”年轻人淡淡说道。
路小飞看着桌子上那件东西,眼神突然绽放出了光彩,那是一种温暖的光彩。
那是一个小盒子,很普通的一个盒子。路小飞将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拿在手中,他轻轻打开盒子,看见盒子里装了一对金耳环。
虽然是纯金打造的一对女子耳环,但是分量却很轻,样式也并不如何特别。可是路小飞看见这对耳环,就如同看到了一生挚爱一般。
“三年了,我终于把你赎回来了。”路小飞轻声自语,他蜡黄的脸上布满了激动的神色,眼睛里满是温柔。
“三年前,你用这对普通的耳环与我签订血契之时,便说这就是你生命中最为贵重的东西,初时我还以为你在骗我,如今看来,这对耳环的确对你很重要。”年轻人话音很轻,却带着几分感叹。
路小飞小心地把盒子收好,道:“这世上,每个人生命中视为最珍贵的东西都不相同,因为他们的故事不一样。”
“我喜欢听故事。”年轻人忽然说道。
“我这一段故事已经结束了。”路小飞道:“我虽然不喜欢做杀手,也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你。可是却不得不承认你帮了我,所以今天这三张豆皮,我请你。”
年轻人将第三张豆皮吃了一半,就放下了。他又从身上取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道:“这个信封里,有两张汇通银号的银票,共计十五万两银子。十万两是李远松那一单的,另外五万两是霍震东的。这就是你最后一次任务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