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女官睁大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在保管这条发带的期间当然也仔细端详过发带的模样,可她从未想过发带上绣着的这个‘寄’字居然是一个名字。
说起来“稷”和“寄”的确读起来很相似……
她保管了八年的这条发带,真的是李稷的东西?
姚女官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李稷的话有理有据,再加上她对李稷人品的了解,她已经信了八成。
如果这条发带真的是李稷母亲的遗物,不怪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这条发带的主人怎么会是李稷的母亲呢?八年前,李稷多大来着?
“怎么,你还是不相信吗?”
李稷凝望着姚女官,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
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宫廷女官,可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我……”
姚女官低头看了眼自己掌心她珍藏多年的信物,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不是不相信您,”姚女官目光有些纠结,也有些悲伤,“只是这条发带,是我对我非常重要的另一位贵人的遗物。”
“是谁?”
李稷眼里泛起浓烈的情感,他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个答案。
姚女官攥紧手中的发带,眼角滚下泪珠,“这是少司命大人的遗物。”
咚。
尘埃落定。
李稷耳边嗡的一声,怔怔站在原地。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答案,但是怎么会是这个答案呢?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呢?
丢失这枚发带已经八年,他从瘦弱无力的少年成长为如今能够呼风唤雨的天阶宗师。但此时李稷站在草丛里,觉得自己又变成了那个被人追杀在森林里奔跑的少年。
无措,又迷茫。
他缓缓垂下头,坐到了草地上,原本缠绕在他周身的真元风暴全部消失。
姚女官周身压力一松,试探着站起身,看着垂头沉默不语的李稷,小心翼翼地靠近。
“昭华君,你……怎么了?”
“告诉我,”李稷将头埋在臂弯里,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般低声开口,“你是如何收到这条发带的?”
“她是怎么说这个东西的?她说是她自己的,还是……”
李稷的声音颤了颤,“还是她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抢来的?”姚女官愣了愣,摇头,“郡主大人说这是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自然是郡主自己的。”
李稷松了口气,却不知自己该悲还是该喜。
“那她为什么,会将这条发带交给你?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不是郡主大人的什么人,”姚女官的目光迷蒙起来,“八年前,我只是负责打扫国师大人房间的一名小宫女。”
“那一天,就在我走进凌霄阁准备打扫房间的时候,看见一个背影和国师大人非常相似的女子站在桌边。”
“可仔细一看……”
李稷微微抬起头,“那个人,不是大司命?”
姚女官有些意外他会突然开口,点点头,“对,你怎么知道?”
他为什么会知道?
背影相似的女子,有所预感的离开。
“阿稷,我要去一个有些危险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我能否回来。”
八年前,太祖皇帝离世前的阿房宫,那正是一个无比危险的地方。
姚女官的话和他八年前的记忆一点点重合起来,李稷重新将头埋入臂弯,“我听你叫她郡主,在阿房宫里其他人都这么叫她吗?”
姚女官点点头,眼里浮现出崇敬之色,“郡主殿下并非皇亲却受封郡主,人如封号一般明朗温柔,在宫里十分受人敬重。”
郡主……
昭阳郡主……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李昭。”
昭阳,李昭。
李稷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哽咽。
是你。
原来,一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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