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范看了眼对方,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打马向前,远远呼喊秦宝出来搭话。
对面眼见周字大旗向前,明显骚动,然后出乎意料,被点名的秦宝居然没有向前,乃是李十二带着旗帜与几名侍卫打马迎上。
双方见面,小周先来蹙眉:“秦二为何不来?”
李清臣先黑了脸:“周行范,你自随张三做事业、报私仇那是你的事,份属两家刀枪无眼也是常情,可你次次见到昔日同僚便先辱骂,只将他人贬斥为烂泥又算什么?信不信,若你不是死了爹,此时只怕在江都随你那忠臣父亲咒骂张三吧?”
周行范愣了一下,忽然冷笑:“如此说来,秦二是畏惧我了?不过他若不心虚,如何会畏惧?如此看来,此人还不算无药可救,倒是你李十二郎,脸皮最厚,最不知耻。”
“这些话随便你说,但凡皱一丝眉头便是我李清臣如你一般幼稚可笑。”李清臣面不改色。“所以,你唤我们来是为何事?”
“你们刚刚遮护过去的这批人是我们黜龙帮的叛逆,将人交出来,便当今日无事发生。”周行范同样殊无表情。
“我知道他们来历。”李清臣丝毫不惧。“不用你来提醒。”
“那便直接交人。”周行范不耐道。
“我们本就是接到他们求援,来做援护接应的。”李十二郎也似乎有些不耐。“如何会交人?再说,我不交人,你能奈我何?”
“若不交人,小心魏郡上下要因为此事受牵累。”周行范昂起头来,认真提醒。“眼下局势,你们魏郡在河北朝不保夕,根本不是我们黜龙帮一合之敌。”
“且不说你们黜龙帮何时能处置掉河间。”李清臣有恃无恐。“便是处置了河间,强要打我魏郡,邺城乃五都之一,东都焉能坐视?你们敢来,便敢让你们有来无回!”
“却不知道东都能不能管得到魏郡……关中救下了吗?曹中丞何日动身去西都督战啊?”周行范依然坦荡。
“那就等你们张首席打下河间,然后我们曹中丞又未归时放马过来便是。”李清臣平静做答。“到时候咱们再战场上做计量……唯独此时,也不说秦二,只是不知道你周行范可曾凝丹?可是我李清臣的对手?”
周行范沉默片刻,认真来问:“李十二,你这是要顽抗到底了?”
“什么叫做顽?”李清臣终于冷笑了一声,算是有了点表情。“我若是顽,你便是逆……”
“逆也是你。”周行范深呼吸了一口气,留下四个字,便居然勒马回转了。
片刻后,随着周行范与范望稍作商议,黜龙军居然是当场折返了……很显然,现场战力的不足使得周行范并无口舌威胁外的手段。
李十二郎难得出了口恶气。
回到将陵,周行范、范望立即各自向张行请罪,换来的,乃是即刻率各自营头全营北上长河屯田大营的军令。
很显然,正如李清臣所言,张首席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北面,对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俨然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之前对那位噼山刀王臣廓的简单切割处置,也有些像是在敷衍着推卸责任。
另一边,张公慎来去匆匆,不过数日便穿越河间,连过清漳水、浊漳水、滹沱河、巨马河,抵达了幽州,然后并未进入州治,而是直接进入了幽州南部的固安县。
这是罗术的基本盘。
而罗术也早早等在了此处。
从时间上来说,十月间已经算是冬日了,而偏北的幽州地区也的确有了一丝明显的凉意,这点从满地枯黄落叶便可窥的清楚,张公慎便是踩着落叶,听着最后的蟋蟀声,迎着南飞的大雁,匆匆入城,见到了自己的“兄长主公”罗术,只将张行口述仔细转达。
闻得言语,只在自家府邸堂上坐着的罗术也有些焦躁之态,居然直接起身,负手踱步不停。
“我自然想速速了结此事……此事就没有比我更着急的。”罗术负手踱步不停,一时无力。“但时局有变,李澄这老小子走前给我下了套。”
张公慎一时不解,便只看向坐在一旁的白显规,后者是诸多结义兄弟中较为年长的一个,素来也有谋略,一直是罗术左右手。
白显规当然没必要隐瞒,立即告知了张公慎原委:“李澄走之前,情知道咱们将军是幽州本土最孚人望、最年富力强、修为最合适的一位,却还是专门留了公开的言语跟书信,并朝东都上书,举荐了贺兰适……”
张公慎瞬间醒悟:“这是将军平日里跟李立争执太多,再加上之前李澄病重,将军过于急躁,彻底恶了李氏父子。”
“自然如此。”白显规无奈道。“但当日若咱们将军不屡屡为本土军官们出头,哪来的眼下威望?”
“这倒也是。”张公慎点了点头。“而且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应对?有说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