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件事情可以选。”张行终于想了想,终于肃然起来。“据我所知,龟山军其实发源于琅琊郡,而且琅琊郡和鲁东、齐郡东南的义军都跟当初知世军有些渊源?”
“是。”唐百仁赶紧点头。“知世郎王厚是天底下第一个喊出来要杀暴君的,又是在琅琊扯得旗子,当时三征的逃兵也好,周边州郡也罢,都打着知世军的旗号,当然有渊源。便是知世军之前数次被张须果打败,能迅速再起,也是因为周边许多绺子都名义上用他的号,他往琅琊走一圈,便能再度拉起人来,我们龟山军的大头领,之前便曾在王厚麾下做过九当家。”
“那么,你能借助龟山军在琅琊的关系,往徐州、东海甚至江都一带买粮吗?”话到这里,张行顺势提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建议。
唐百仁想了一想,连连摇头:“难!我知道张公是指江都周边收纳的江东与江淮的粮食,而且以前的确是能通商贸的,但历山战后,或许是畏惧张公的威势,淮上就不许通民间大船了,海路也不许。非要说买粮食……走海路往东夷是条路子,但又太远了,不如走登州通东夷。”
张行听到一半,当场叹了口气,到后来听到东夷的路子,精神却又陡然一振。
而见此情形,唐百仁终于没有忍耐的住:“张公,咱们委实缺粮吗?”
“此时不缺。”张行干脆说了实话。“但将来肯定缺,而且全天下都要缺,尤其是东境和河北……因为所有大的仓储都在东都周边,大宗师看着的,没人敢动,而偏偏天下又已经乱了起来,地里的庄稼没人管,收成必然大减……今年是第一年,缺粮还没有太显出来,可明年、后年呢?到时候难道指望朝廷卖给我们反贼粮食?去年晋北代地因为巫族围城先乱了一季,没有收成,结果今年就饿殍满地,太原不愿意救,当地不放粮,结果就是上上下下一起反了,这就是先例。”
唐百仁想了想,一时无可辩驳,却又只能勉力解释:“在下惭愧。”
“这有什么可惭愧的……”张行失笑以对。“本来就是题外之论。”
唐百仁听到这里,反而再度振作,赶紧在桌上拱手:“那张公,你说有两个事情,还有一事是什么?”
张行点点头,继续来言:“我之前说了,此番东进,进取济水沿岸州郡是一回事,尽量少折腾,干净利索稳稳当当拿下来也是一回事……而这里面,如果说一直到齐郡的军事压力都不大的话,那登州就不好说了,那三家可都是比黜龙帮还早造反,拥众数万、十万的大势力。”
唐百仁心中一突,稍有醒悟,然后立即起身拱手表态:“张公,我愿意去登州做间,离间孙、高、王三家!”
张行端坐不动,只是点点头:“你若愿意做自然是极好的,不愿意做也无妨,你既然今日快马加鞭过来了,我这里总有你一个头领位置。”
“张公说笑了。”唐百仁反而释然。“还是那句话,若没有一番像样的功劳,这个头领我拿了不踏实,而且也未必敢把它当个实实在在的头领。”
张行笑了笑,不再多言:“那就尽早回去吧,别让太多人知道你来过。”
唐百仁立即转身,便欲离去。
但其人走了七八步,复又折返回来,重新在亭子里拱手:“请张公再写一封书信。”
张行愣了一下,复又来笑:“写给谁的?”
“张公明鉴。”唐百仁也是一愣,然后也笑。“请张公给知世郎王厚写一封书信,约定与他一起驱除孙高二人归河北,事后保证琅琊还归知世军所领。”
张行点点头,也不墨迹,立即就去取了纸笔,当场来写。
须臾片刻,书信写好,还按了手印,然后想了想,又喊人将自己之前缴获且常用的济阴郡郡守大印取来,当场盖上,再行交与对方,而唐百仁也不多言,直接拱手离去。
人走了不过两刻钟,王雄诞与邴元正便折返回来,张行丝毫不提此事,只是与二人做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