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好像是人家王焯自请加入的一样。
但还是起效了,雄伯南也立即闭嘴。
到此时,权衡了利弊的魏玄定终于上前,乃是撸起袖子,举起半个小臂来:“若是按照规矩来,那我这个首席先说话……我同意。”
张行立即去看已经退缩的雄伯南。
雄伯南思索片刻,也跟着点头:“我自然也同意。”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聪明人各自呼出一口气,李枢、徐世英旋即开口,表示同意……见到如此,情知已经无可阻挡,单通海也干脆同意,祖臣彦也终于露面表态,却只是附和点头。
就这样,昔日北衙公公,今日之王焯,在与张行于虞城北面打了个照面后,正式成为了黜龙帮的王大头领,并按照规矩,归于左翼。
到此为止,张大龙头也没有太过分,而是乐呵呵招呼所有人入城去了。
且说,张行不是第一次来虞城了,但此番进来,比之上次,更显出一派主人翁姿态……一进去,先下令徐世英、翟谦接管城防,再让雄伯南、张金树整肃军纪,然后又让魏玄定、阎庆去协助白有思点验之前战斗中所获首级军功……命令下完,干脆寻了一个小院子直接住了下来,并让其余人且去休息。
连个聚义的宴席都不摆的。
而整个过程,王振全都在抓耳挠腮,一直等到此时,眼见着只有小周追了进去,终于不敢再拖延,也随之过去了。
“你且安心,有些事情我并不怪你。”张行回身见到王振跟进来,却是连坐都不坐,便在院子里负手回头相顾。“且不说司马二龙本对你有义气,只说凡事论迹不论心,你到底是率部过来了,还拦在了虞城,挡住了吕常衡,总是有功无过的……之所以要冷落你,是因为有些事情一旦公开议论起来,根本拦不住其他人当场发难,反而让你难堪。”
王振醒悟过来,如释重负,但既然进来,却又不好直接离去,总觉得该说些什么,便又拱手来言:“只是一件事,三哥,我对你的义气没有半点作假!”
张行立即点头:“我也未曾有半点怀疑咱们的义气,当日沽水浮马,破观相约,至今铭记,将来也不会忘掉。”
王振彻底无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委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只能朝张行、周行范依次拱手,然后转身离去。
张行拱手回礼。
小周却只是冷冷目送对方离开,然后方才恨恨回头:“三哥,话虽如此,可难道要放任他如此作为?”
“如果你是我,你准备如何处置他呢?”张行想了一想,反过来追问。
小周想了一想,也觉得茫然……问题确实是这样,王振有问题,他在根本立场上动摇过,但却没做出什么切实的行为,反倒是来到了虞城拒敌,并在决战后成功追击,造成杀伤……所谓有功无过。
甚至,只是说立场,王振怎么说都是半个自己人,而黜龙帮里,还有李枢,有房氏叔侄,有单通海这样公私都在隐隐对立的实力派,甚至还有许多只是混口饭吃,立场都不用问的大量本土富户、地主、降人。
这种情况下,处置王振可以,但难道不是在变相削弱自己的势力?
一念至此,小周心下无力,却终究还是免不了愤愤之态:“连抗击暴魏都拿捏不住,说不得还不如李枢手下那些人。”
“这话是有道理的,但你想过没有,如果王振不在芒砀山,而是一开始就在我们黜龙帮内里,在济阴和东郡,他还会立场不定吗?”张行听到这话,反而笑了。“反过来说,如果是李枢手下那几个关西心腹在芒砀山独立掌握一军,他们就不会动摇吗?归根到底,义气是真的,动摇也是真的,只是不应该看高了人,看低了环境。要我说,问题小部分在于王振,但大部分在于芒砀山孤悬在外。”
“所以……三哥准备怎么处置?”小周若有所思,追问不及。
“我此番南下,除了驱除韩引弓外,一个最主要的事情,便是要将芒砀山和內侍军纳入黜龙帮直属,然后将楚丘、虞城、砀县、下邑一线一并吞下来……”张行平静以对。“內侍军势力弱小,此战后没有独立的生存能力,一句话就可以,但芒砀山那里,就需要恩威并重,用些手段了……我让他们去点验军功,就在于此。”
这下子,周行范彻底醒悟。
当晚,由于张行没有举行宴席,众将只能各自在早已经空荡了小半个城池的虞城内自寻落脚之处,有人落在军中,有人进入原本的县衙、吏署、仓城,有人寻到了空落落的民居,而且三五成群,各有交流。
王振这次没犯糊涂,虽然张行没有住的意思,但还是主动把县衙让了出来,交给了魏玄定,自己则搬到了仓城。
而当晚,他胡乱用了些饭菜之后,便直接上床睡觉,却不料,刚一躺下,范厨子便忽然又来寻他。
“咋回事?”
出门在外,诸事随意,范厨子直接来到了王振卧房,后者也只是皱眉起身,就在榻上盘腿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