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河北张氏,也是很早之前就追随王羽的河北世家。
其子张选,当年西戎之战之后,王羽前往书院,是众多书院人之中,他算是主动投靠的那一个。初时,被王羽放在身边参赞军机,也算是小有功劳,而后从政,如今官至郡守之位。
如今,位于东夷的张桂芳,他实际上也出自于河北张氏。只不过,他们这一脉,多年之前就已经分了出去,算是分家,不在主家之列。
可就算不是主家之人,但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血脉联系。
“谢陛下!”张伯仁也一样,恭顺极了。
“张卿进宫,不知寻朕有何要事?”王羽直入主题。
张伯仁也曾经官至礼部侍郎,多年前的时候,还做过王羽的岳父白尚的下属,不过,因为父丁优,而返回河北。
也就在这期间,大苍彻底乱了,直至皇甫明昭朝廷灭亡,因守丧之故以及这两年身体的原因,他也没有再返回帝都。
现如今,又被王羽征召,官至礼部员外郎。
六部之内,都是一个尚书,再配合两个侍郎的配置,而两个侍郎,他们的官位属于正额。
员外郎,设于正额以外的郎官,品等为从五品。一般来说,大多数都是闲职,属于交出来养老的职位。这种职位上,真正能够获得实权的人不多。
见王羽直接开门见山,张伯仁也不啰嗦,起身躬着老腰,神色倒是越发自然,自怀里掏出一叠折起的书文,抬手呈上:“陛下,这是老臣在河北的宅邸、庄园、田地、钱粮,愿全数献出……”
张伯仁突然来这么一手,倒让王羽十分意外了,眼神中满是审视,盯着他,诧异道:“张卿,这又是何意?”
张伯仁保持着动作,弓着身体,老腰竟也还能挺得住,嘴角扬起点谦恭的笑容:“老臣思国事不畅,帑藏空虚,朝廷用度欠缺.”
“张爱卿如此忠心体国,实是让朕惭愧啊!”财产清单、宅地契落入手中,王羽稍微看了一遍,命内侍递还与张伯仁,复又感叹了一句。
然而,随即又是表情一肃:“不过,张爱卿还是将这些收回去吧,国事再艰难,还不至于让老臣尽献家产。堂堂朝廷,传出去,也让人笑话,使天下轻我大汉!”
闻言,张伯仁的脸色仍旧没有太多变化,平静地说道:“河北圈地占农,老臣亦有过错,而今愧悔难当。与其为狄侍郎所查,军吏所执,莫若由老臣主动献出。老臣但求,陛下念臣这一身朽骨,免臣囹圄之苦……”
听张伯仁这么讲,王羽面露了然,起身,走到他面前:“张爱卿,有话但可直言,何必作此以退为进的姿态?”
河氏张氏,确实也是圈地占民的一员,不过,他们和北冥世家一样,大多数基本都是依靠真金白银买来的。
顶多也就是,乱世到来,同样的土地,相较正常,他们花的钱少了很多而已。
就算有个别的脏手段,但也基本都是家族之内少部分人的个人行为。毕竟,就算是家主,不可能真的事无巨细,家族大大小小的事情清楚的一干二净,家族上下真的一件事都瞒不住他。
要说那些吃相难看,甚至是手段狠辣的,其实基本都是一些小世家或者是没什么底子的官员为主,像北冥这种顶级的世家,又或者是张氏这样的大世家,他们是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自毁的。
说白了,到了这种程度,多少有点底蕴,不差那两三个子,没必要因为那两三个子而毁了自己的名声。
“老臣不敢。”被直接戳破手段,张伯仁没有什么尴尬,反而微微松了口气,眼色一闪,恭声说道:“圈地乱象,确当整治,然凡事过犹不及,急刑峻法,滥加株连,臣只恐牵扯出更大的乱子。”
“而今邺城,上下官吏,其心动荡,人人自危,想来陛下亦当有所耳闻。陛下有澄除弊病之心,然倘若矫枉过正,乱的,可就不只是邺城一隅之地了,还请陛下审之。”
王羽打量着张伯仁,心中思考着,是什么促使这么个油滑的老狐狸,主动请告。
“张卿免礼,卿之意,朕明白了。爱卿放心,狄侍郎绝不会波及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