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绍原整个人都是虚的,走路的时候也是两脚毫无力气。
可他必须硬撑着。
昨天刚刚答应了要和廖宇亭见面,今天忽然生病,说出去也不一定有人信啊。
没准还以为是他怕了廖宇亭。
魏云哲和袁忠和一早就到了。
孟绍原大致看了一下,自己的人,明哨加上暗哨,来了至少有二三十号人。
“那边来的也不少。”
一看到孟绍原出现,魏云哲和袁忠和急忙迎上:“要是一会儿真打起来,那可就热闹了。”
“不会打起来的。”孟绍原很肯定地说道:“也许会开战,但绝不是在现在!”
“老大,你身体怎么样?”
“不要紧,撑得住。”孟绍原发现自己脚步虚浮,他出了口气:“进去检查一下,准备开始!”
……
这是孟绍原第一次见到廖宇亭。
身高和他差不多高,估计五十岁不到,面色白净,还戴着一副眼镜,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穿着西装,系着红色的领带。
这幅打扮,你说他是做生意的,是教书的都行,就是和一个冷血的杀手沾不上关系。
“孟先生,你好,在下廖宇亭。”一见面,廖宇亭表现的非常客气:“我们交手了那么多次,今天却才第一次见面,幸甚,幸甚。孟先生智勇过人,我精心设置的圈套,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早就死了,可只有孟先生,依旧安然无恙。”
“我这个人命大。”孟绍原笑了笑说道:“想杀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你算老几!
廖宇亭怔在了那里。
你算老几!
他做梦也都想不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孟绍原淡淡地说道:“日本人想要杀我,有的时候,我的顶头上司也想杀我,可是你呢?你的身份又是什么?你算老几?”
廖宇亭至少想过十几种和孟绍原见面后,对方会说的话。
但唯一没有想过,他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孟绍原是刻意而为之的。
对付廖宇亭这样的人,必须要一上来就让他摸不着你的牌路。
这个人非常狡猾。
来之前他肯定已经设想好了一切,他的计划是按部就班,一点点的牵着你的鼻子走。
问题是,孟绍原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廖宇亭在那干笑了几声:“孟先生真是快人快语,是啊,我廖宇亭只是个小人物,在你孟主任的眼里当然不算什么,不过,以孟主任这样的人才,也几乎死在了我的手里,由此,我还是小有成就感的。”
“几乎,是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孟绍原丝毫也都不给面子:“你在南京放了一枪,说几乎杀死了上海的孟绍原,那也是几乎,”
廖宇亭和无数的人打过交道,可像孟绍原这样的,他真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玩诡辩,那可是孟绍原的拿手好戏,廖宇亭再聪明,这方面也绝对不可能是孟绍原的对手。
“我说廖宇亭啊。”孟绍原开口说道:“咱们这么说下去,能够说到明天下午,你今天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当然不是。”廖宇亭叹了口气:“孟主任,我呢,有个朋友,不小心落到了你们的手里,所以我今天来,是想看看有没有释放她的可能。”
“朋友?”
“没错,她叫彭碧兰,外号‘粉玫瑰’。”
“粉玫瑰”彭碧兰?
谁啊?
抓过这人?
孟绍原听都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可他却用若无其事的口气说道:“彭碧兰?我知道,不过我好奇的是,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救她?”
廖宇亭的上牙齿快速的咬了一下下嘴唇,通常,这是欲言又止,而发生这个表情,结合他目前的状况,那是不好意思的表现。
一个老牌特工,一个冷血杀手,居然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还有,他刚才喉咙动了一下,明显咽了一口口水……贪婪?害怕?不舍?
是不舍!
他不舍得“粉玫瑰”彭碧兰。
不好意思,不舍得?
孟绍原明白了?
他已经不再需要廖宇亭回答自己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彭碧兰,是你的女人!”
廖宇亭一惊:“她说了?”
就这三个字,等于已经承认了。
孟绍原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廖宇亭显得有些沮丧:“我也知道,落到你们手里,大部分人都会开口的。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没错,她是我的女人。”
“我有一些好奇。”孟绍原忍不住问道:“马岱是你的儿子,你儿子死了你都无动于衷,可是为了一个女人,你却如此大动干戈?”
“那不一样。”廖宇亭叹息一声:“他从小就不在我的身边,我们有血缘关系,可是却无父子之情,在我眼里,他只是我的利用工具。再说了,我半生风流,一共有六个儿子,死了一个我还是承受得起的。”
孟绍原心里满是为马岱的不值。
他为了自己所谓的父亲,连命都松了,可他却只是一个工具!
“彭碧兰就不一样了。”廖宇亭声音有些低沉:“她算是我的学生,二十岁就跟了我,整整五年了,是我那么多的女人里,最喜欢的一个,而且也最合我的脾气。甚至,她还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带着她。
她这是第一次来说上海,所以不知道大上海的水有多深。我又正好在追杀你,不在她的身边,所以她就肆无忌惮了。碧兰呢,喜欢赌,喜欢钱,跟着我时间长了,胆子又大,什么人都不怕,所以在探听到消息后,居然去劫了你们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