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田说完,见解迩仁尤在犹豫,低声道:“首长!若是留到上面来查问蔡兰,免不得要牵扯到许多闺闱秘事,怕是不太妥当……”
这一说把解迩仁激得一激灵,不错,虽说他“收用”蔡兰的事情并不是秘密,但是若是让临高来得审讯人员直接面对蔡兰,岂不是把自己的许多**事情都给问了出来!就算办公厅扣住相关供词,这东西也成了自己永远洗不掉的把柄。把蔡兰干掉,这件事便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了!自己只要矢口否认便是。
解迩仁微微点头:“就这么办吧!”
赵丰田心领神会。只要蔡兰一死,常青云这个人便算是烟消云散――反正在俘虏中没有他,不管他活着还是死了,都扯不到他的头上了。至于蒋秋婵,她和骆阳明的妻子有旧谊,又有笪掌柜这一层关系在,不便随意处置。幸亏她罪行有限,充其量是被利用,关键是所知有限,大可放一马。骆阳明不是傻子,不会在蒋秋婵的事情上多做纠缠,否则他老婆也会被牵扯进来。
虽说得了解迩仁的首肯,但是这差事并不好办。若是在明国的衙门里,要一个犯人毙命有无数的法子。但这里是元老院治下,不论是讯问的时候故意“失手刑毙”还是关在监狱里“瘐毙”,都会成为疑点引起日后调查组的注意。
唯一可以运作的,便是“自杀”。
当然,要让蔡兰“被自杀”是不成的,那和前面说得没什么不同。但是郑二根说过,她已有死志,只要给她机会,稍加策动便是。
赵丰田悄悄地找到郑二根,把解迩仁的意思说了。郑二根却有些犹豫了,他低声道:“这事行得通么?”
“自然行得通。”赵丰田道,“难道你没看出来蔡兰死志已决?你只要送她一程便是。”
“易浩然!”屋外传来了狱卒的声音。
原本昏昏沉沉的易浩然努力睁开了眼睛,屋门已经打开,几个假髡站在门前,一个个气势汹汹。
过了多久了?自打被提审,受刑晕厥过去之后,他便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是刚才醒转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县衙土地庙的临时牢房之中。
易浩然被捕之后一直被关押在县衙的大牢里,一开始他只是被“预防性拘留”,后来虽说把他从多人牢房换成了单独关押,但是即无罪名又有骆阳明这层关系,所以并没有把他关入大牢,而是暂时拘在土地庙内。
易浩然对自己的被捕并没有什么侥幸的想法。因为一过今晚,自己便有很大的的可能身份暴露――好在到了那个时候,他的身份暴露与否亦无所谓了。
城外的炮火和城内的喊杀声令他激动不已,自己苦心经营,来回奔走,策划多日的计划终于付诸实行。自己为之付出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回报。
此刻,虽然满身刑疮,命在旦夕之间,他却毫不在意――求仁得仁。唯一遗憾的是:看城内假髡的镇定模样,真髡似乎并未被抓获或是授首。
“易浩然,”为首的假髡低声道,“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要是你愿意彻底交代呢,我们给你治伤,亦免你一死――你不过是个普通幕僚,算不上什么首恶。我们大宋一贯依法治国,到时候最多不过判你个流罪。”
“我要是不愿意呢?”易浩然道。
假髡脸上的肉抽搐了下,道:“不愿意交代,我们也不会与你纠缠下去了。你要保守的秘密就保守着便是――反正最后我们也能把事情搞明白。”
“这是要送我上路了?”
“不错。”假髡道,“既然不招,留你又有何用?”
“那便走吧。我苟活于世数十年,也算够本了。”易浩然毫不在意,“待我整一下衣冠。”
正说着话,忽然院子外又押入一个人来,却是个女子。虽说衣着整齐,却是蓬头垢面,走路亦很困难,被两个健妇搀扶着――正是蔡兰。
虽说蔡兰早就被易浩然视作“该死之人”,然而看到他因为自己的关系受尽折磨,大约也活不久了,心底里不免有几分愧疚。
若不是自己以大义相激,她完全可以苟活下去。
想到这里,他整好衣冠,肃然冲着蔡兰躬身一拜:“蔡姑娘,学生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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