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温铁头自己没有这一层姻亲关系在,他其实也是信不过这样的地头蛇的。但是他多年和温铁头相处,知道他的底细和为人,知道这是个江湖气浓,但是性情尚属于正直之人。何况,他唯一的亲人还在自己手中。
现在,只有靠他了!
骆阳明一路往南门去,沿途数次遇到巡逻队,他身边有赵丰田发给他的最高等级的通行证,每次三言两语便能通过。一路上并无耽误,很快便到了大南门。
温铁头因为明日一早便要搬运货物,将手下二百多个力工都集中在大南门关厢外的十几间空铺面中暂居。这会外面枪炮声连天,他自己和手下人都醒了,也不敢出门,便一个个聚在门口张望议论着。
眼见骆阳明到来,温铁头赶紧迎了过来:“老爷!这是这么回事?大明官兵打回来了?”
骆阳明一路走来,气息有些急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喘息片刻才道:“官兵倒是没来,但是城中有奸细趁机作乱。如今我有事要用你和你的兄弟……”
“你说哪里的话。”温铁头拍胸脯道,“你是我妹夫!这些年又一直帮衬大伙。我温铁头也是胳膊上跑得了马,拳头上站得住人的好汉!你就说吧,要我们弟兄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骆阳明立刻将要他们武装起来,参加全城大索的事讲了一遍,又特别提到内奸劫持了本地“重要干部”,要尽快设法营救。温铁头听了却皱眉道:“老爷!你要我们做事我们是没二话的。只是这是侦缉队和国民军的事情,我们去插手,他们怎么会怎么看?万一当中有什么误会,没有抓到明国奸细事小,冲突起来互有杀伤岂不是大大的坏事。再说,我们也没有武器。”
“你们出动的事情我已和市政府通过消息,不碍事。至于识别我也想到了。”说罢他关照伙计将大包袱打开。里面是一堆蓝色底红色星拳标记的布袖标――侦缉队平日里就佩带这种袖标。
“这是当初光复梧州时候预备的,和侦缉队戴得一样,你们都戴上,遇到巡逻队便不会引起误会了。至于武器,你们每人手里都有杠棒,且用这个。”他说,“这里都是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多余的话我不多说了,若是能解救的了俘虏,首长必有重赏!”
温铁头知道这个“妹夫”在善后局中权高位重,是澳洲人的亲信,平日里不论做生意还是办事,都是极重信用,从不食言。自然不会与他讨价还价,当下叫来手下的小把头,把情况和他们说了。大伙一听要去解救归化民干部,还有重赏,一个个摩拳擦掌,纷纷戴上袖标,拿起杠棒。便要涌上街头。
温铁头却挥手止住了他们,问骆阳明道:“老爷!这梧州可不是个小地方,不能就这么大街小巷的乱走乱摸。那样岂不是大海捞针?得有个去处才行!”
这一问合情合理,骆阳明却知其中关节甚大。他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记得你手下经常从城外走私货物进城避税,用得是什么法子?”
温铁头笑道:“这你也知道!还能有什么法子,我们不是土行孙能遁地,也不是孙悟空能腾云,就是带着东西翻城墙而已。”
“不用梯子?”
“当然不用,趴住砖缝,手脚并用就能爬上去,若是城头有人接应,弄根绳子竹竿抓手,更快。”
“那你说说看,若是敌人要带着俘虏爬城而走,可能会走哪里?会怎么走?”
温铁头听他问便知道这里面有文章,他不敢轻易回答,思量片刻道:“就眼下来说,南面是肯定不能走了,大小南门都有重兵。三合嘴那边又在闹腾,大伙都盯着――我若是他们,必然会选走北面的大云门!”
骆阳明暗暗盘算,大云门一带最为冷僻,城墙会毁损的也最厉害。敌人要攀爬城墙的话,那里是最容易的,关键是大云门一带的守备也最弱。根本不足以在城墙上维持连绵不断的警戒线……
“好!”他点点头,的确,这是最有可能的路线。
“另外,”温铁头说,我也不会带着俘虏走大街,应该是走城墙下的城根小巷,那种巷子大多是人家的后院墙,十分冷僻荒芜,黑夜里城头的上巡哨兵看不清……
“说的是!”骆阳明兴奋的一拍温铁头的肩,“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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