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二百六十八节 新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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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总要结束的。

随着天气逐渐转凉,新报告的病例日趋减少,十一月十日,日报第一次出现了新增病例为零的情况。在防疫指挥部里,苦干几个月的卫生口工作人员爆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林默天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在此之前,他一致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教科书式”的处置有什么纰漏――毕竟在此之前,他即不是一个防疫专业人员,也不主修传染病学。

一切的处置都是依据在医学院背书的积累和图书馆的资料,还有就是雷恩在高雄编写的一本《防疫基本》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连书都算不上,基本上是他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但是对他来说却是无比宝贵的资料。因为这些都是切切实实的实务资料,和书本上的理论是不同的。

尽管对刘三略有腹诽,但是总体来说他对整个卫生口的诸公都是心怀感激的。在最黑暗的日子里,人言汹汹,只有卫生口给了他无保留的全部支持。不论是人力还是资源,都算是倾其所有。

广州市政府的一干人,林默天最感激的就是自己的本家,副市长林佰光,不但全力支持他的工作,还在实务运作上给了他很多指导――这可是无比宝贵的经验。

“不要懈怠,战争还没有结束。”林默天对工作人员说,“越是顺利,越不能懈怠――病情随时随地会卷土重来!”

林默天愈加紧了监督工作――防疫工作已经持续了三个多月了,不论是市政府的归化民干部、警察、国民军官兵、防疫大队、卫生人员……都是在除了睡觉便无其他休息的状态下连续工作,每个人每天至少都要工作十二个小时。高强度的工作使得他们无论精神还是**都已经陷入了极度疲劳的状态。

在形式逐渐转好的局面下,他们是很容易产生懈怠,而一个懈怠很可能就会引起疫情的反弹。

“我知道大家已经很累了,但是再累也得坚持。”林默天在巡视中不断的向第一线的工作人员说道,“这是最后的决胜关头!”

甚至他自己也觉得快要吃不消了,整整几个月时间,他几乎没有完整的睡过八个小时,白天的大部分时间,林默天都在外面巡视――既然他们技术手段是有限的,甚至是无效的,那么唯一的办法就靠着制度上的管理来断绝瘟疫的流行。

但是这种制度上管理对人员的要求又很高,面对仓促召集起来的素质能力低下的防疫工作人员,林默天能做的只有“身先士卒”“以身作则”这两项。不断的出现在防疫第一线,一是可以监督他们的工作有没有落实到位,二来用自己来以激励士气。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有效的,在最**的几乎每天都有防疫人员染病,三五天就有人死亡的恐怖状态下,防疫队伍的士气依旧保持高昂。

现在他要咬牙保持到最后一刻。

“林大夫,余庆不行了,他说想见见您。”

在例行巡视长洲岛的隔离营地的时候,负责干部向他报告道。

余庆是不久前病的,当时他正在防疫所里提取尸体的样本,忽然觉得头疼烧,立刻就被确诊感染上了腺鼠疫。

被隔离到检疫营地的2号病区之后,因为他是卫生人员,又算是刘三的弟子,所以给他使用的精制磺胺,尽管磺胺对鼠疫杆菌只有抑制作用,但是在临床中也曾经有过治疗起效的例子。

然而余庆因为大半年得过阑尾炎,动过手术,身体虚弱,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

林默天暗暗惋惜。这个余庆虽然是刘三的弟子,据说对中医药学很有造诣,但是对现代医学也毫不反感,甚至可以说是努力学习,一直活跃在防疫的第一线,是个很好的培养对象。

“我这就过去。”既然他要见自己最后一面,那是一定要去的。这不仅是为了满足余庆的最后愿望,也是给其他归化民防疫人员一个安慰。

垂危中的余庆形销骨立,双目紧闭,直到卫生员低声告诉他林大夫已经来了才睁开眼睛。

“林长……”

“你的身体怎么样?”林默天在旁边的竹凳上落座了。

“我不行了……”余庆闭起了眼睛,似乎是在蓄积力气,“快走了,有些心里话想说……”

“你不要这么消极,好好治病……”

余庆苦笑着微微摇头:“长,……你莫要安慰我了……我天天在防疫所里……知道……”

林默天心里难过,心想只要有一盒链霉素,我就能救他的命!可是我连一支都没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攥住了他的心。他叹了口气。心里却又觉得有些奇怪,说起来余庆和自己并无什么渊源。在这即将辞世的当口,他应该更想见自己的救命恩人兼师父刘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