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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庙祝只得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不敢犯了差爷您的规矩!小的糊涂!今天查哪几家?小的在前面带路。”
“随便看看就是。我指哪家就是哪家。”
“是,是,”方老头心里直打鼓,他前几日刚刚帮着访春院的一个新姑娘上了临时户口――报临时户口这种事用不着本人到场,以他本甲组头的身份去派出所报自然没什么难处。难得却是怎么个让她“自愿”。
《广州特别市风俗业经营管理条例》的内容如今已经在乐坊街上流传开了,原本老鸨和领家们还想封锁消息,没想到治安科直接来人,不但在乐坊街上四处张贴,还在每家行院的大门照墙上都贴了,关照不得撕毁。时不时还突然来个抽查。前几日就有行院的老鸨子因为偷偷撕掉布告,被抓去判了鞭刑,三十鞭打得皮开肉绽不说,还罚了五百两银子。
比起屁股上鞭伤,这五百两银子的罚款才叫鸨子们痛彻心肺。这文告自然是没有人敢再扯了――贴了文告还不算,没多久衙门里又来人把姑娘们都召集起来“宣讲”。一时间这条例的内容竟是尽人皆知了。
如此行院里人心浮动。虽说老鸨多年来的淫威犹在,还没有哪个老举敢站出来和行院谈人身自有和待遇问题,但是行院里的整个的气氛却已经变了。老鸨和领家们也收敛了许多,动辄打满堂红,随意责打老举这样的事情也少了许多。
在这样的形势下,还要让何姑娘“自愿”从妓,这难度未免太大。方老头原已经找到了“关系”,只要老鸨子“搞定”的姑娘,去领黄票的时候不当场喊出“不愿意”就能过。
可如今风声这么紧,方老头不太敢去冒这个险。他寻思着凡官府的事情,总是开头紧,过些日子自然松懈下来,不如避一避风头再说。这女子没领黄票不能接客,最多白吃韩乔姐几个月饭,对行院来说也不算什么。再说韩乔姐的算盘是找贵客“梳拢”她,多花费些时间调教也等得起。
这警察三天两头的往乐坊街跑,莫不是嗅到了什么气味?如今不比往常,他在衙门里没了熟人,就有几个还留用的,也不敢随便和他说话。
方老头心里狐疑,脸上还是堆起笑容来一路招呼。
这会正是中午最悠闲的时刻,行院照例要到下午才会开门迎客。这会除了各家的一些昨晚“操劳过度”的姐儿,这会刚刚起床,慵懒的推开阁楼窗户伸着懒腰,青丝微乱,眉黛嫣然,虽无粉黛妆容,却别有一番风情,肚兜半遮半掩,和窗外的绿树红花相映成趣,雪白粉嫩的****若隐若现,红豆似的蓓蕾仿佛含苞待放,深深的沟壑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晃花了眼。
一行人行走在这片烟花之地,原本聚集在窗口的老举们顿时作鸟兽散,纷纷挂下帘子。各大院子的龟奴、客嫂、老鸨则纷纷探出头来,不知道澳洲人这又是来抽什么风,心里默默念念有词求神佛保佑澳洲捕快别进来。
李子玉目不斜视,带着人径直走过这些院子,直接来到访春院大门前。一指大门:“就这家吧!”
方老头心里暗暗叫苦,这访春院正是他“心理有病”的地方,没想到这警察第一个就抽到这里。
说不行自然是不成的,只有看韩乔姐的应变能力了。
坐在大门口负责看守门户的“门头”见有警察过来,噌的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一个赶紧迎了上来请安问好,另一个悄悄的转身往后走去。
李子玉先看了一眼贴在照壁上的条例文告,确保一点毁损涂抹也没有。这才缓步往里面走。还每没到大厅,韩乔姐已经慢慢春风的迎了出来:“哎哟,是玉爷!还有这位赵爷!这是哪股风把你们二位给吹来了。”说着道了一个深深的万福。
李子玉暗暗惊讶,这访春院他和赵贵就来过一次,还是跟着其他老警察来临检的时候来得,根本就是不起眼的跟班角色。没想到这老鸨不但记得他,连存在感极低的赵贵都记得。连姓名都叫得出来。
行院这种迎来送往的销金窝,最会看人下菜碟,认人记人是最基本的本事。特别是要紧的人物,即使多年不见,只要当时的老鸨老举还在,一露面依然能叫出名字来。
李子玉道:“既然认得,那客套就不多说了,我等此来是例行检查,你不用害怕,大宋公务员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让你这里的姐儿们都到院子里集合,我带来得都是大头兵,唐突了佳人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