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幻觉了?”
栾程低声喃喃,不是很确定。
不管是不是幻觉,自己也不能在河边久留,舅舅他们口渴等着水喝呢。栾程将几个竹筒打满,一把抱在怀中。竹筒发放下去,褚曜将自己和栾信的竹筒以文气催热煮沸。
栾信道:“文气省着点。”
褚曜轻笑:“主公常说野外虫豸喜欢将卵产于水中,肉眼难以分辨,未经煮沸的生水不可轻食。损耗一点儿文气值得。”
之前还有条件烧个火,现在来不及了。
栾信只能收下这份贴心。
褚曜正要就着水吃点干粮,竹筒刚放在嘴边,他布下的军阵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动静!蓦地,脸色骤变,栾程也吓得握住了剑柄。唯有栾信慢了数息才问:“何事?”
褚曜直直看着那条河。
距离河边最近的兵卒也察觉异动。
纷纷进入备战御敌状态。
哗啦啦——
一条网状花纹水莽从水下爬上岸,它高高扬起蛇头,一双冰冷蛇目穿透人群落在褚曜等人身上。更让人群骚动的是,这条水莽往前游走了两步,众目睽睽下化作人形。
栾程拔出剑挡在舅舅身前。
前方,人群骚动。
“蛇、蛇精!”
“好大一条蛇精啊!”
唯有褚曜看清了那位蛇精的面容,略有惊愕,抬手示意左右不要惊慌,径直上前。
他不太确定地问:“公西郎君?”
公西仇用武气蒸干身上的河水。
面向褚曜方向,点头:“是我!”
褚曜问:“公西郎君怎么会在此处?”
公西仇道:“自然是玛玛让我来的。”
“主公?主公她来了?”
公西仇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又询问褚曜这边的伤亡。褚曜一眼便看出他的打算,遗憾地摇头:“我军人疲马乏,怕是无法策应主公夹击章永庆兵马,此举过于冒险……”
之前也跟章贺兵马交过手。
意料之内的无法招架。
只能割舍粮草,断尾求生。
要不是章贺这边也缺粮,不可能采用极端手段火攻烧粮,那一回交手就凶多吉少。
“如此,罢了。”公西仇下一个问题直接开门见山,摊开手,“国玺给我吧。”
栾程慑于公西仇的气势不敢上前。
听闻此言,一时忘却内心胆怯。
气道:“褚军师,小心有诈!”
栾信抬手将栾程拔出来的剑收回剑鞘,脸色莫名有几分古怪。别看栾信跟公西仇接触不多,但公西仇和主公在孝城城下互相击落对方暗箭,那一幕能让他记一辈子!
其他人不好说,但主公对公西仇是绝对信任的,国玺交到他手中,引开追兵也不是不可以。褚曜跟他的想法一样,抬手让亲卫将装着断剑的剑匣送来,交给公西仇。
公西仇收下,背在背上。
他道:“玛玛此刻就跟在章永庆兵马身后,等我将他们引开,你们速速会合!”
褚曜拱手道:“多谢!”
公西仇无所谓地摆手。
这事儿对他而言小事一桩。
引开敌人,这事儿也是讲究技巧的。
公西仇一开始用褚曜兵马的行军速度迷惑敌人,在小范围内打转,再将他们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引开。不多时,沈棠这边的斥候也传回了消息,章永庆行军方向跟褚曜方位产生偏差,偏差越来越大。由此,她便猜出章贺被短暂引开,抓紧时间跟褚曜会合。
两军双向而行,极快碰头。
只是——
在两军距离拉近到不足二十里的时候,沈棠脸色骤变,周身隐约萦绕着可怖杀气。
这杀气连魏寿也要说一句心惊。
他先是稳住胯下受惊不安的战马,再问沈棠:“主公——前方发生何事了?”
沈棠攥着缰绳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隐约还能听到咔咔响动。
她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惨白,仿佛褪去所有血色,瞳孔之下压抑着一座即将喷涌的危险火山。沈棠咬牙:“无晦他——”
魏寿心中咯噔:“褚无晦怎么了?”
这个阵势,莫不是人没了吧?
章永庆没被引开,杀了个回马枪?
沈棠杀意翻腾,恨声道:“随我来!”
心头的杀意已经奔涌到无法抑制的程度!但,更让魏寿心惊胆战的不是这个,而是淡淡黑雾从她身体溢出,隐隐约约出现一道人影轮廓。这道人影双眸位置泛着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