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问:“与那位夫人有关?”
狸力脸色微变,但还是毫不避讳地点头承认:“与夫人是有点关系,但不是全部,更多还是对自己的嫌恶……我只是终于明白,如她兄长所说,有些东西生来就已注定。”
沈棠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外乎是说夫人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她一日嚼用可能抵得上我三五年甚至十年的用度。即便我能蛊惑夫人与我走,最后也只会辜负她。他说得对,很多人生来在哪里就会烂在哪里!哪怕上天怜悯给一副习武好根骨也无用!”
沈棠几乎要被他的颓丧惊到。
“何出此言?”
狸力道:“我就是现成的例子。即便老天爷给了碗,我依旧会饿死……”
明明他的根骨天赋好到可以改变一家子的贫困命运,父母生多少个弟弟妹妹他都养得起,结果却是空有机遇但把握不住!
“幼时常为饥饿所扰,每日睁眼就在发愁怎么填饱肚子……所有精力都用来如何活着了。”
他不知自己有天赋,也不知武胆文心,他的出身注定他接触不到那些东西。即便知道也无用,盖因武胆武者太难培养,不是为填饱肚子就拼尽全力的穷苦人家能奢望的。
当狸力知道自己错过什么,他内心迷茫且痛苦,夫人是唯一耐心宽慰他的人。
狸力目光温柔:“夫人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人,也从未有人像她一样对我这般好。”
手把手教他如何拿笔,如何识字,如何念书,为他请武师教他习武。明明他只是面首,面首不就是玩物,何须她这般上心?
这个道理,狸力还是懂的。
他涉水爬上来,坐在溪边将上衣脱下拧了拧,玩笑一般说:“我那时候还不服气来着,我跟夫人的兄长说,即便我这辈子也不会有武胆,但我绝对不会比所谓武胆弱,我可以保护夫人,一样会给她挣来荣誉。”
仗着年少热血,再加上夫人亲手塞进他身体的尊严,他第一次跟高高在上的人呛声。
只为了争取留下的权利。
当然,结果显而易见。
他大概到死也忘不了夫人兄长那时的眼神,几乎要穿透他的肉身,窥探到他卑微低贱又强撑着一口气的灵魂。这些年,他一直憋着那口气,试图用努力扭转点什么……
现实却告诉他——
“文心武胆,的确不可撼动。”
沈棠蓦地明白狸力为何突然这般,她问他:“因为我是文心文士,却依旧赢了你?”
狸力直言:“我打不过你。”
他这些年一直没放松,试着用当时学的办法引气入体,但不管怎么努力,他都感觉不到“气”的存在。哪怕他能徒手打死三等簪枭,但他也知道三等簪枭还算不得真正武者,碰见等级高点的武者,他只有束手等死的份儿。
现在也打不过文弱的文士。
如今想想,他的确是不知天高地厚。
沈棠无奈扶额:“……你不该找我比。”
参照组找谁不好找她?她喝醉的时候碰到八等公乘都不怂!要知道八等公乘可是能摇来四百号小弟的存在,她都敢硬刚——呵呵,这tm能是正常的九品下下文心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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