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暂时压下伤势,掏出空白书简。
待写完,他虎牙叼着笔杆,将墨迹干透的书简卷起封好,丢给道袍同窗:“嘬!”
“林安之,你逗狗呢?”
林素自顾自将笔杆收回工具盒子。
道袍同窗气愤下,来来回回穿过林素身体,在后者不耐烦之前抱着书简飘之大吉。
寻常人无法看到他的存在,他的活动范围和时间也不受限制,倒是比活着的时候更加自由,林素发现这点就拿他当苦力,差遣许多杂活儿。道袍同窗再不忿也只能认栽。
毕竟——
这世上也就这蠢东西相信有死而复生之术,也不知道众神会口中的克隆靠不靠谱。
咕哝道:“早知道当初就不死了……”
道袍同窗在天亮之前赶回来。
林素早已经转移,他只能飘着赶上去。
结果就看到趴在河边的林安之,佩剑断了一截,鲜血在水中晕染开来,受伤不轻。
若非胸口还有起伏,还以为他也死了。
“安之,活着不?”
林素咬牙握着肩头箭杆往肉里面推,直到箭镞穿透血肉从另一端冒出,他单手劈断箭镞,取出箭杆,徒手扣掉坏死的肉,略微冲洗撒上伤药,整个过程看得人头皮发麻。
“还差一口气。”
道袍同窗好奇他怎么这么狼狈。
林素脸上古井无波,仿佛感觉不到痛处:“你走之后,有人搜查过来,我逃的时候被个武将射了一箭,连人带箭跌落悬崖,顺水飘到这里。那个武将,令德的好师兄。”
道袍同窗下了判断:“手下留情了?”
林素道:“是下死手了。”
为了自保,林素强行催动文士之道,这才让屠荣那一箭射偏,不然他这会儿就不是飘到此地,而是首级挂在康国大营门口了。考虑到他的身份,或许能有一具全尸下葬。
道袍同窗冲他比划夸赞的手势。
“先是跟长兄决裂,又跟亲妹断交……”
林素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阴阳怪气?不顾他反对强行将人收回文心花押:“聒噪!”
没了对方,确实安静了不少。
林素踉跄着起身。
只是,他赶路方向却不是中部而是选择北上。这个方向过去,有且仅有一个国家!
是康国,他下一站目标。
更准确一点儿,他要找一个人。
当年同样接触过众神会克隆资料的西北分社主社,祈元良,眼下康国的监国之臣。
那份情报能否影响康国此战结果?
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儿了。
不管是康国还是西南盟军,亦或者这世上任何一个势力,在他眼中并无不同,不过是一块块散发着腐臭的肉,吸引着热爱腐食的动物。他们的延续消亡,永远建立在无休止的血腥之上,靠着汲取无数活人血肉妖冶绽放……
简直烂透了。
倒不如永远长眠梦境,再不复醒。
至少,在梦境中不会有痛苦、死亡、分离、剥削、压迫、残害……老有所依、幼有所养,鳏寡孤独不会被当做累赘随意丢弃牺牲。
搜查的人最终还是没抓到林素。
屠荣吩咐左右:“此事不用告诉师妹。”
左右应声:“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康国这边热火朝天临时抱佛脚,西南盟军这边也调动频繁,定下用兵对策。沈·乌有·棠也被委以重任,担任一路兵马调度,配合主力进攻。名头听着不错,但沈棠过去一瞧,扭头去找戚国国主如今的心腹,明面上跟她一条船的崔家家主,准备讨个说法。
崔止听到动静出来。
他手中还握着一卷刚启封的书简。
“何事这般喧哗?”
崔止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这个钟离复。
沈·乌有·棠单手叉腰,作势要跟人理论:“自然是有大事才会来打搅啊,不知是哪个不知廉耻的忘八端之辈阴我,主上让我率领一路兵马策应,结果我过去一瞧,怀疑有人将我这里当成垃圾回收,什么废物都丢来。船是缝缝补补的,人是歪瓜裂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