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乐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青年多情桃花眼只剩冷意,说出来的话也不留情:“若两国邦交,烦请沈国主派使者来访,若是私人相求,你我少年是有些交情,但这些交情在家国面前什么都不是。”
翟笑芳确实拿沈幼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对方坐自己的王位还不能发作,因为一对一打不过,但曲国国主不可能对沈国主有丝毫的退让心软。翟乐眉头紧皱,准备赶客。
沈棠不急不忙:“不如听听再下结论?”
翟乐抬手,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待在翟乐的主场,沈棠依旧没有客场的自觉,从容不迫道:“我觉得你还是答应比较好。趁着机会壮大,来日尚有跟我一搏之力。若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扩张版图的绝佳良机……笑芳,来日两国对垒,国力悬殊,纵使如何不甘,你也只能奉上项上人头!”
这么多年了,没人敢对翟乐如此冒犯。
“我的项上人头?”翟乐眸色渐深,长兵自掌心喷涌,锋刃指向沈棠,“此地是曲国,是不是孤太好说话才让你如此不知死活!”
劲风阵阵,吹动悬挂的山水画帘。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
殿外守卫察觉异动想入内,却被翟乐一声呵斥震住脚步:“滚,无诏不得入内!”
沈棠什么时候进来的,又看了多久奏折,这些人统统不知,进来也添乱,倒不如滚远些。翟乐衣袍无风自动,隐约泄露的气息便让沈棠明白几分:“公西仇当年说你不能留,留着必成大患,你倒是没辜负他的判断。一边打理国家,一边还能修炼到这一步。兄弟,你才是真正的卷王啊!说真的,认认真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对你没有坏处。”
翟乐怒极反笑:“沈!幼!梨!”
他的语调前所未有冷漠。
手腕一转,刀锋掉了个方向,作势要当着沈棠的面割掉衣袍,明摆着想割袍断义!
沈棠在他下手之前开口。
“我正在收拾西南。”
翟乐的动作停在半空。
他也是当了多年国主的人了,稍微一想便能猜到大致来龙去脉。康国精力投入西南战场,而中部大陆不想她继续扩张,准备出手狙击她。康国感觉吃力,便来找曲国当同盟。只要曲国牵制中部势力,便无人能再干扰康国。
“如此说来,是你有求于人?”
翟乐简直要被气笑了。
生平头一回看到求人者如此狂傲。
沈棠不赞同:“这怎么能是有求于人?中部势力出手,也只是给我加几块绊脚石,多拖延一两年的功夫!我的步伐,他们拦不住!”
“沈国主如此自信,眼下又算什么?”
沈棠大拇指指着自己:“算我牛批!”
翟乐:“……”
沈棠在他失控发怒边缘来回试探:“你不下场牵制中部势力,我一样能歼灭他们,但时间会耗费太多。届时我坐拥西北、西南和中部,你与东北势力为求自保,绝对会摒弃前嫌合作。而我多年征伐,元气损耗巨大,想一鼓作气将你们同时吞并也不容易,为求稳妥肯定要休养生息几年,安定社会、恢复生产……”
翟乐漠然道:“你口气倒是大!”
八字还没一撇就对天下之主势在必得。
她当自己是死的不成?
翟乐道:“既然如此有信心,翟某人便在这里等着康国铁骑压境,多少年都等!”
沈棠讥嘲笑道:“你我都等不了了哦。”
翟乐厉声问:“何意?”
若只是说翟乐等不了,权当是一句挑衅,但沈棠又加上她自己,语境就彻底变了。
翟乐狐疑观察沈棠,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戏谑捉弄之色,却只看到严肃郑重。他心头闪过一些猜测:“莫非是你身体出了问题?”
若是如此,他不跟将死之人计较。
沈棠摇头道:“不是这个。”
她头一次对外人提及云达留下的“紧箍咒”,翟乐脸上情绪花花绿绿,好不精彩。
“此言荒诞滑稽,即便你口中的云达是二十等彻侯又如何?别说一个二十等彻侯,即便是百来个一起上也不可能灭世,你未免高看他了。”翟乐摇摇头,断定又是戏弄。
沈棠却道:“信则有,不信则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