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礼掌心裹住对方手背,将其竖起的手指收了回去,郑重道:“此事非君不可。”
二人对视良久,谁也不让。
被薅羊毛的倒霉文士终于忍无可忍道:“秦少师,她究竟给你灌了多少**汤?”
秦礼轻笑:“你是不知主上的好。”
倒霉文士赌气坐下,几碗清茶也不解火。
秦礼弯下腰身,亲自给他斟满茶盏,最后双手递上。他这番姿态将文士吓得差点儿原地跳起来,起身摆手:“秦公肃,你放下!我哪里担得起你这般?若是让赵大义他们知晓,还不打上门找我算账?我有手,自己来!”
还未递过去的茶盏在半空掉了个儿。
秦礼姿态优雅啜饮,优游不迫。
文士看得瞪大眼,刚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跺脚道:“秦公肃,你这两年性情愈发刁钻促狭了!谁教你这么做的?气煞人也!”
秦礼轻笑品茗,等待一个结果。
文士无奈选择了妥协。
“秦公子,老夫是奈何你不得……”
他当年为了跟秦礼报恩,答应留在吴贤长子身边辅佐,激化吴贤子嗣之间的矛盾,也让他们父子离心。时过境迁,他仍记得那个不算太聪明但还算赤城的吴氏长公子。
但凡不是吴贤之子,或许都能善终。
最终收网之时,对方还放了自己一条命。
因着这份内疚情绪,他本想余生都当白身庶人,时机够了,也许还会开一间私塾教教学生。不管如何,他不想入仕效忠沈棠。架不住赵奉几个轮流上门劝说,天天拿秦礼忙得脚打后脑勺,亟需一个帮手分担一下压力。
一副他不答应秦礼能累死的架势。
他自然是不信,奈何心太软,信了鬼话。
现在更是悔青肠子。
秦礼真是生怕他死不了啊。
他心气不顺,不服气:“这事儿交给崔善孝不是更有把握?谁还能比得过他啊?”
秦礼道:“善孝脱不开身。”
文士不欲拔尖,哪怕被赵奉几个说动,勉强入仕上岗,也只肯尽到分内之事,多余的事情避之不及。礼部又是清闲衙门,文士很难在沈棠这边有存在感。秦礼等人也了解相识多年的老伙计脾性,后者没有主动心思,他们也不会贸然举荐,以免两头不落好。
“成,此事就交给我了。”
文士只能苦笑着接下这桩差事。
秦礼也知此行风险有多大。
“祝君此行,文运长远!”
文士道:“听说秋籁江旁的酒水不错,一坛十金,堪比灵酒。有机会,你做东!”
自己绝对能喝穷秦公肃!
秋籁江靠近西南大陆南边,若在此地饮酒,距离康国拿下西南全境也不远了。秦礼听出弦外之音,应下:“莫说十金,百金也值!”
“好,我记下了!”
事不宜迟,他当天动身上路。
西南诸国盟军首战失利,打着屠龙局的名义,险些被恶龙反杀,闹了个没脸,传到民间惹了笑话。各国盟军哪里丢得起这个人?一个个肚子窝火,准备一次性找回场子。
自然,没什么比一举攻破康国边境更能证明实力、提振士气!为了瞒过还未暴露的内鬼,罗元还随着第三路兵马行军两日,第三日深夜时分,偷偷带着精锐转道另一路。
快马加鞭,赶上公羊永业这一路。
罗元旗帜仍留原路。
公羊永业哂笑:“花里胡哨!”
归根结底还是西南诸国怕了康国。
要是不害怕,他与罗元两路兵马齐头并进,同时进攻康国边关,两路兵马配合着施压,要不了多久也能让对方焦头烂额,顾头不顾腚。诸国盟军选择最激进冒险的打法,暗地里将第三路兵马精锐抽走,只剩一堆没什么经验的新募士兵,空有人数没有战力。
碰上敌人主力就是送人头了。
或者说,这批兵马在屠龙局盟军这边就是用来蛊惑敌人放松警惕的牺牲品!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也是够狠心。罗元冷硬道:“成大事这不拘小节,自古以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