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斗是听不懂大人说话的。
不过,看到一颗大脑袋凑上来,还冲自己张开嘴,她将白胖的手伸到嘴里,掏出咀嚼一半,湿漉漉的蛊虫,作势递到荀定的嘴里。
荀定指着她另一只手。
“爹爹想吃这个。”
她手上还有一条完整的。
阿斗回答干脆,她将完整那条塞进嘴里,又将战损那条也回炉,半条都不给荀定。
爱要不要。
荀定:“……”
身后传来公西仇不留情的嘲笑。
荀定:“……”
作为公西一族目前唯一赘婿,荀定胳膊拧不过人家二舅哥大腿,人家嘲笑也只能笑着接下,顺便打听一下今年除夕宴怎么安排……
公西仇:“往年怎么着,今年怎么着。”
除夕宴基本是一家人凑在一起热闹聚餐,之前两年在战场无所谓,但今年添丁,多了阿斗,家宴就不能含糊敷衍了。荀定道:“往年除夕宴,阿来都会设宴请宾客……”
说是宾客,其实都是一些熟面孔。
公西仇当年留下的私属部曲,尽管大多各奔东西,有了各自家庭,但也有一些孤身寡居的,公西来担心他们触景生情,每年都会安排除夕宴,好好热闹一场,结算去岁的生意结余奖金,气氛相当不错。今年比较特殊,公西来不知道要不要这么安排,便让荀定有空来问问两位哥哥意思——她没来问是因为她忙。
年底要对的账太多了。
荀定想想自己也觉得可怜,过年呢,老爹蹲户部算账,老婆也去外头对账,他想跟阿斗相依为命,还有公西仇这个邪恶二舅哥作祟。
公西仇摆摆手:“照旧就行。”
他都可以将就的。
过年对世俗而言是大日子,但对公西仇而言就是寻常一天,顶多这一天热闹一些。
公西一族真正的大日子是神诞日。
嗯,四年一次。
荀定支支吾吾还想说什么,公西仇看他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就不喜欢,忍着大过年打妹婿的冲动,道:“有什么屁快放!”
荀定掏出一堆画轴。
公西仇不解:“什么意思?”
荀定道:“冰人送到府上的画像。”
公西仇脑子没转过弯来:“什么画像?”
“官员子女看中哪家,让冰人带画像上门探一探口风,能成就走流程,不能成就试一试下一家。咳咳,别看二哥你不常现身人前,但在冰人那里,你就是这个!”荀定做了“顶顶好”的手势,要不是公西仇行踪成谜,冰人早就将府上门槛踏平,画像成堆。
荀定觉得公西仇对相亲应该不感兴趣。
孰料,二舅哥捡起来一幅画像。
打开画轴,上面不仅有女方/男方的人像,还有家庭出身、个人喜好之类的信息。
嗯,居然有男有女……
荀定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莫非是阿来生了阿斗,让这位两眼一睁就是干仗修炼的二舅哥,萌发了成家念头?
公西仇道:“有能打的么?”
荀定下意识道:“额,没有……”
公西仇一脸扫兴将画轴丢回原位,淡淡评价道:“一个能打都没有!凡夫俗子!庸脂俗粉!有能打的你再告诉我,其他回绝。”
“啊?”
“不想浪费时间。”
弱者无法让他冰凉血液生火沸腾。他是蛇,过于孱弱的对手只能当做果腹的猎物,而不是可以交缠共存的伴侣,二者天差地别。
荀定:“……”
公西仇这种择偶标准注定一辈子打光棍!
沈棠着急捏脸圆梦,破天荒跳过路径上其他人,先找祈善,孰料还是扑了个空。祈善家中只有祈妙,她正在认真核对百多份压祟钱。
这些压祟钱都是给善堂女婴的。
沈棠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临走前却被祈妙喊住:“阿父这会儿在‘又一春’。”
“什么又一春?啥地方?”
国主也不是什么地方都知道的。
祈妙让家仆给沈棠带路。
简单来说,【又一春】就是一处娱乐会所,背后东家是世家中人,不少达官显贵都喜欢来这里休息娱乐。祈善作为中书令,自然也是【又一春】东家极力拉拢的对象了。
沈棠不忿道:“怎么没拉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