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去不返!
空出来的位置扎眼极了!
贞国国主一开始还能压抑着火气,但随着人数逐渐上升,空位置多到他无法再视若无睹,情绪彻底失控。他拂袖一甩,将桌上还未用过、冰成一坨的点心扫到地上,瓷碗应声碎裂,污渍溅开一片。他怒极反笑道:“好、好——一个个都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一掌拍碎了桌案。
叱骂道:“贞国还没灭呢!他们一个个迫不及待领了亡国奴的身份,当真是孤宠幸多年、重用多年的心腹忠臣!若有来日——”
这些人的九族,他一个不留!
剩下的臣子被国主眼底迸发的杀意震慑。
天色未亮,国土已去三成!
康国兵马疾行速度也慢了下来,这一消息让神经紧绷一天一夜的贞国国主终于能松一口气。他拖着疲累身躯回内廷,却见内廷满目萧条,各处安静得惊人。平日这个时候早有宫人洒扫,出入各宫伺候嫔妃起身洗漱。那时候虽然也安静,却没有此刻的荒凉。
仿佛一夕之间,内廷已成空城。
贞国国主沉下脸,疾步往宠妃宫苑而去。
几天前还热闹非凡的地方,这会儿满地狼藉,空荡荡的仿佛遭了贼。不,遭贼都没这么干净的。他迈入殿内,第一眼先去找多宝架。架子上哪还有他给宠妃搜罗来的奇珍异宝?别说奇珍异宝,房中锦缎被褥都不翼而飞。
至于宠妃的人影?
鬼影都没了。
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哈,这大难还没下来呢,这些薄情寡义的贱妇就已经跑光了!枉我多年掏心掏肺疼爱,居然养出来白眼狼!”他笑得直不起腰,眼底却迸发出骇人杀意,宛若一头暴怒至极的困兽,彻底挣脱枷锁后只剩杀戮的本能!
刷的一声,他从捧剑宫人手中抽出长剑!
怒火在胸臆横冲直撞,他也提着剑在宫内疾行。路上看到好些个背巨大包袱,准备逃难的宫娥。宫娥何时见过浑身浴血的杀神?
还未跪下求饶就被人一剑封喉。
鲜血顺着伤口淙淙流出,汇成血泊。
“贱妇!”
“贱妇!”
“贱妇!”
贞国国主听到一侧殿内有异响,一脚踹开宫殿大门,正好将一名民妇装扮的妇人逮了个正着。妇人看到这般模样的国主,吓得花容失色,这时又有一名俏丽少女跑出来。
“阿娘,准备好——”少女剩下的话戛然而止,迈出去的脚也收了回来。随着贞国国主步步紧逼,二人步步后退。少女没注意脚下,后退的时候被门槛绊倒,狼狈倒地。
吃痛让她从恐惧中找回几分理智。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国主,眼含无声求饶。
国主怒极反笑:“尔等可真是孤的好妻子好女儿!你们收拾东西,准备逃哪去?”
二人自然不敢回答。
她们已经看到男人身后倒下的宫人尸体。
哪里还敢激怒国主呢?
“连你们也背叛孤!贱妇!”
说罢,提剑一刺,在少女痛呼求饶下,一剑洞穿妇人心脏。看着女人倒地闭气,死不瞑目,国主又将视线转向亲生女儿。他吐出令人绝望的话:“历来亡国,女眷不得好下场。与其让你活着受辱,苟且偷生坏名声,辱了祖宗,倒不如现在一死以保清名。”
少女明显无法消化这句话。
不敢相信生父杀妻之后,还想杀女。
一时间,她吓得眼泪鼻涕齐下:“阿父,阿父,您清醒些——我是您女儿啊——”
随着剑锋靠近,坐在地上的少女也往后挪,口中不断呼唤“阿父”,试图用这个称呼勾起父女往日的温情,勾起他一丝怜悯和不忍:“女儿还不想死,女儿不想死啊!”
国主冷漠道:“一剑而已,不疼。”
“女儿错了,阿父,女儿真的错了!”
国主丝毫不听她的求饶,怒急道:“你既然出身王族,就该有跟王室同生死共存亡的觉悟!但你贪生怕死,实在是让为父失望!”
说罢,剑锋高举。
少女双手交叠挡在眼前,口中发出惨叫。
城内庶民惶恐不安。
他们消息闭塞,甚至不知敌国已经打过来,只知这两日王都气氛很凝重,照旧过着自己的日子。直到平日难得一见的贵人,家家户户收拾大批钱财出城,才发现不对劲。
也有消息比较灵通的,例如有亲朋好友在贵人府上做事,勉强知道一点儿内情,但不多。这些人脑子灵活,早早收拾家当要出城。
贵人们都逃,可见有大事发生!
最后一丝余晖消失,脚下地龙翻身。
就在所有人叫着逃出房屋的时候,有人眼尖看到漆黑天边亮起异光,巨大响声和地龙翻身动静也是从这方向传来的:“那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