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画面在西北就很少见。
倒不是民风比这边保守,纯粹是因为西北那块地方冷的时候多,普通人得个风寒都会丢了小命,在家里烧热水洗澡又太过奢侈。在沈棠推行土炕、修建香水行之前,一个月沐浴一次都算爱干净。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沈棠想到什么,笑得不怀好意。
“不过,倒是可以看看尊光的好戏。”
沈棠没在崔麋跟前说破寥嘉的真正马甲。她口中的【尊光】是寥嘉,落在崔麋耳中却成了另一人:“主上猜出玉佩的主人是谁了?”
玉佩主人的身份,崔麋是刚刚才知道的。
他在寥嘉身上看到几幅画面,基本确定对方要找的人是谁。崔麋没说纯粹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也不喜欢掺和别人的因果。即便他不说,寥嘉找到人也是迟早的事情。
沈棠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二人尾随上去。
沈棠想象中的画面就是寥嘉躲在暗中,鬼鬼祟祟找人,气息迟早暴露,大概率还会被洗澡的武者认为是猥琐变态,倘若事态失控,自己再出面将寥嘉捞走。实际上,寥嘉只是很淡定、光明正大走到了水边,弯腰将脱下的木屐整齐放在岸上,自然脱去外衫。
水中汲取凉意洗澡避暑的武者一开始还注意他,见他没什么异常举动,一个个又将视线收回来。洗澡的洗澡,搓衣的搓衣,聊天的聊天……甚至在寥嘉裹着半身下水的时候还跟他闲聊:“这位郎君很脸生啊,也是慕名来的?”
寥嘉将散开的长发簪好:“嗯。”
余光则不经意扫过每个人的腰侧。
扫了十几号人,并未找到他想要的胎记。
直到——
视线中出现一个目标。
腰间有胎记,颜色不是很浓,又被人挡着看不清楚。寥嘉想靠近看个清楚,那人却转过了身,胎记也从视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肌理轮廓分明的腹部以及纵横交错的陈年旧伤,其中一道最恐怖,几乎从腰腹斜跨到大腿,痕迹也最深。寥嘉抬头去看他的脸。
肉包子:“……”
作为武胆武者,他对气息的感知自然是不弱的。寥嘉看他的十几息,他如芒在背!正要教训一下是谁眼神轻薄自己,却看到不久前才见过的脸。那个五分二厘奸商带过来的红袍簪花文士!跟自己同名同姓同字,让他痛失本名的奸商上峰!不是,这人有病吧?
文心文士居然也习惯野外沐浴吗?
再看对方眼神情绪从审视、思量、恍然再到激动的全过程,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要揭竿造反。好家伙,这个奸商上峰不仅心黑,他还好男风?电光石火之间,他有了主意。
暗中给自己的狗腿子使了眼色。
俩狗腿心神领会,默契沉入水中,作势凫水。暗中下阴手,只要没抓到人和证据,只能乖乖吃暗亏,也算是对他一个教训。这时候寥嘉却掏出一件他非常眼熟的物件,肉包子瞬间怒急:“好啊,原来偷我东西的贼人是你!”
寥嘉想认亲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两股力量从腿部猛地传来,将他往下拽!
其他武者听到动静,也不管发生了啥,只知道寥嘉是偷东西的贼,偷的还是他们工头的!这还得了?不管是半身泡在水里,还是脖子以下都在水里的,一拍水浪就扑来。
寥嘉:“……”
沈棠:“……”
崔麋拍着石头笑得嘴都要歪了。
尽管这幅画面他已经被剧透过了,但再看一遍还是觉得各种震撼!寥嘉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几十号光裸大汉包围,刚被拽下水,他就用了言灵。沈棠敏锐发现身边空气多了水汽,不用扭头也知道寥嘉使了坏招。
他将自己跟崔麋置换了位置。
谁让这小子笑得大声!
沈棠:“……”
尽管呛了两口水,寥嘉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得好。不提这鸡飞狗跳的混乱场面,至少他找到人了。寥嘉慢条斯理将衣衫披上:“刚才那个孩子,便是我要找的人。他的相貌跟她有点儿相似,又有玉佩和腰侧的胎记……”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寥嘉又问:“那位崔家的二郎君,能力有些特殊,不曾认识我却知道我要找人,还差点儿误会是他……或许是未雨绸缪?可惜栾公义不在这,不然还能问问他是什么。”
“你把他得罪了,小心他给你添堵。”
崔氏在戚国的影响力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