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绝离去,梅梦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铜镜中的女子似乎比昨日更盛。
双唇殷红水润,双颊透着未散绯红。
两名侍女帮她梳妆打扮。
梅梦慵懒倚靠着凭几,一手暗暗揉着现在还泛酸的腰肢,脑中不时浮现昨夜的荒诞画面。吕绝那股疯狂的劲儿让她怀疑这厮这些年是不是都素着,全攒着向自己交代了。
“家长,您脖子要不要遮一下?”
侍女服侍她穿好衣裳,将发髻盘起的时候发现梅梦脖颈和后颈有几处明显印记。戚国的服饰衣领偏低,梅梦一向都是已婚妇人的发髻装扮,这些痕迹不加遮掩会被看到。
梅梦凑近铜镜仔细分辨。
有些痕迹隐约泛着青紫之色。
她道:“用脂粉简单遮一遮就行。”
刚收拾整齐,屋外传来心腹的脚步声。
对方凝重地道:“家长,事情败露了。”
梅梦将衣襟拢好,轻笑一声,声音还带着昨夜残留的沙哑:“失败了?看样子,吕守生这些年进步确实很大。此事不用管了。”
尸体毁不掉就毁不掉吧。
反正她此行主要目的也不是康国。
她没有对祈善撒谎。
梅梦此次回到西北大陆确实是为了寻找圆满文士之道的机遇,这才在高国布局,有条不紊地进行圆满流程,这是为己!在她眼中,高国只是祭品,而利用高国牵制康国,在康国布置暗线,这些动作则是为了日后谋划。
那一日还早着呢。
眼下失利一次两次也无妨。
梅梦问:“附近可有康国的眼线?”
心腹回道:“有。”
附近的邻居不是连夜多了人就是换了一批生面孔,这还是明面上的监视,背地里的眼线更多。这种程度的监视,怕是连主人家一晚上喊了几次水都一清二楚。梅梦对此心知肚明,她选择主动暴露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
“让人准备点薄礼。”
想要盯着就盯着。
梅梦倒想看看他们能不能盯出个花儿。
崔徽刚出门就碰见神采奕奕的梅梦。
梅梦是来送礼答谢的,崔徽无法推辞。
浮姑城各地有不少好玩儿的地方,二人结伴同游。傍晚时分发生一个小插曲,梅梦用来遮掩的脂粉褪去大半,露出那些痕迹。崔徽原先还以为梅梦受伤,想给她买药膏。
直到梅梦取了轻纱披肩。
淡淡道:“不用。”
崔徽担心:“有人伤你?”
也不怪她一时半会儿没想到那方面,她记得梅梦身边追求者众多,但却没有为谁收心成家,似乎一直孤身一人。而崔徽自己跟前夫也一直中规中矩,极少有这样失控的。
梅梦笑得意味深长:“狗啃的。”
崔徽:“……”
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之后连着两天都同吃同住。
第三天出门发现城内气氛不对劲,街道各处挂着各色彩带,看着喜庆却不见人影。坊市的铺子全部关门,崔徽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开门的,看店的还是发丝银白的老妇。
“今儿可是什么大日子?”
崔徽忍不住好奇心。
“怎得街上都没人了?”
老妇皱巴巴的脸上绽开了笑意,将褶皱挤得更深,双眼亮得惊人:“听女郎口音不似本地人?难怪不知道呢,官府昨日张贴了告示,说主上率王师回来了,乡亲们听到消息就连夜去迎接了。唉,要不是老婆子腿脚走不了太远,老婆子也要过去迎接的……”
崔徽一听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她想到几乎空了的浮姑城,心下震撼。
要知道浮姑城可是河尹郡人口最多的城市,尽管数月来受战事影响,提前转移了一大批老弱,但留下的人口仍有十余万!这么多人居然都去迎接,这是何等恐怖的人心?
老妇笑问:“女郎要不要去瞧瞧?”
崔徽道:“这会儿过去也迟了。”
她见过沈棠,对此并无兴趣。
不过老妇显然没看懂她的脸色,一个劲儿絮叨沈棠如何爱民如子,以及当年在河尹郡当郡守的趣事儿。这些琐事儿,河尹郡上到八十老妪,下到三岁稚童都能说个几段。
崔徽这两天听了十来遍。
河尹郡为了蹭上国主热度,效仿陇舞郡弄了不少景点,还有专门向导给讲解。崔徽跟梅梦这两日就在参观这些,听得都会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