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找出自己产生幻听的证据。
沈棠笑容一如既往,奸猾刁钻又不怀好意:“孤这建议如何?你是不是乐坏了?”
图德哥僵硬扯了扯嘴角。
干巴巴道:“沈国主莫要说笑。”
“说笑?孤像是喜欢说笑的人?匹夫尚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孤贵为一国之主还能朝令夕改?北漠这个名字,孤听着觉得不好听,与康国各州郡不相称。”沈棠笑意收敛得一干二净,手掌搭着图德哥的肩头,微微凑近低语,“孤觉得漠州更好听。”
图德哥几乎要被她眼底的野心刺痛。
沈棠再问:“你觉得如何?”
图德哥暗中掐自己一把,吃痛着恢复神智——谈判谈不成就没必要继续虚与委蛇当孙子了,他冷笑:“沈国主莫不是在说笑?”
她这意思是想吞并北漠?
胃口这么大,也不怕被撑死?数百上千年来,多少有雄踞天下之姿的国家在这舞台亮相,你方唱罢我登场,但从未有国家敢开口吞并北漠,因为他们很清楚,北漠有毒!
沈棠道:“孤不是幽默的人。”
灭世倒计时十二年啊。
她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若是云达没有发癫搞这一出,沈棠还真没打算现在就吞并北漠。刚吃败仗的北漠还有血性,自己要做的就是打断北漠的牙齿,拔掉它们的利爪!她打算熬鹰!将北漠这只鹰熬虚弱、彻底怕了自己,再出手收服,详情参考当年的十乌。但现在没这么多精力。
图德哥道:“北漠各部不会答应。”
虽说归降康国就有了上桌玩儿的资格,待康国覆灭,北漠说不定能抢到康国正统,名正言顺占据西北大陆立国,但这些都是北漠高层的想法。北漠各部中低层抗拒居多。
毕竟,北漠有天命的想法深入人心。
他们可以忍一时之辱,成为某个国家的附属国,给人纳贡称臣,安慰自己这是权宜之计,总有一日能幽而复明,夺回本该属于北漠的一切。但决计不能被人吞并成一体!
沈棠道:“不答应就打到答应。”
她回答干脆利落。
“不肯投降就打到投降。”在图德哥震惊眼神中道,“既然北漠不稀罕温情脉脉的手段,那孤也略懂一些拳脚功夫。人不答应也可以不要。北漠这块地,孤势在必得。”
十二年内无法完成归一。
什么北漠,什么西北大陆……
通通都沉海吧!
谁还惯着这些没自知之明的蠢货!
图德哥咬唇咬牙:“沈国主很有信心。”
“兵强马壮,孤有信心不正常?”她现在有权有势有兵马,什么白日梦不能成真,“这一仗都打到这了,与其回头重新开一局,倒不如一口气打下去,一事不烦二主。”
图德哥是自己的俘虏。
俘虏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图德哥:“……”
他克制着情绪,回去想了一整晚还是想不通,姓沈的怎么就想要吞并北漠了?莫非以为北漠跟十乌一样废物?十乌的例子让她看到了希望?图德哥揣着疑问,辗转反侧。
伤兵营中的苏释依鲁喷嚏连天。
不过他不敢太大声。
公西仇这厮最烦哼哼唧唧的病患了。
苏释依鲁刚刚就看到公西仇的武气兵卒一个手刀下去,给伤兵做了个物理全麻。苏释依鲁躺在病床上乐呵呵看戏,刚笑两声就被武气兵卒瞪了回来。苏释依鲁心中憋屈。
副将在他隔壁病床躺尸,武胆武者恢复本就快,再加上杏林医士加持,清理过的伤口热热的、痒痒的,好似有无数蚂蚁在爬。苏释依鲁能面不改色,副将定力就差点,想要聊天转移注意力:“将军,此番军功可是够了?”
苏释依鲁侧躺着啃果子。
病床旁边有一张小矮桌放慰问品。
这些果子都是底下人孝敬他的。
苏释依鲁道:“哼。”
副将看着头顶:“够了就好。”
苏释依鲁:“哼。”
副将叹息连连:“将军也该走出来了,您看刚才过来看您的褚杰,末将总觉得他在嘲笑将军。以前您俩可是不分伯仲的,要不是褚杰有个武者之意耍赖皮,他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