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不欲多言,众人也不好追问。
主上愿意说的时候,他们自然会知道。
沈棠推说精神不太好,让他们各自退下忙碌,独自一人的时候才拆开龚骋的遗书。
她捏着遗书迟疑。
生怕里面的内容也会给自己暴击。
打开一看,还好还好——
有云达的前车之鉴,她接纳情况良好。
遗书仅有一两句叙旧寒暄,龚骋用自己所知的关于众神会内社情报当筹码,恳求她照拂龚氏老弱和二叔共叔武。这些内容也让沈棠大开眼界,翻来覆去看好几遍才放下。
除了这些,信末还有两段内容。
其一,关于他自尽这块。
在龚骋看来,真正的他在龚氏遭难、丹府被废那日就死了,如今活下来的人,不过是他自己都看不起的平庸懦夫。他就是躲在臭水沟,贪生畏死的臭虫,也想活着见光。
但,少年的灵魂在这具肉躯短暂苏醒。
与其苟活剩下的百日,倒不如由自己真正做一回主——废掉不属于自己的实力和痕迹,以龚骋身份体面结束这荒诞可笑的一生。
其二,便是关于托孤了。
沈棠:“……”
她看完喃喃:“你真是个颠公。”
龚骋是半点儿不怕被共叔武当成消耗品挖出棺材当打手是吧?这么折腾共叔武……
沈棠着人去找共叔武。
士兵回复共叔武去接人了。
龚骋委托了朋友将龚骋老弱转移出来,又安排他们去了驼城,此地离驼城不远,共叔武看到遗书内容,哪里还能坐得住?沈棠闻此,嘴角又一抽,叮嘱:“将龚骋尸体收好。”
共叔武说不定会回来跟尸体算账。
祈善几人先后从主帐退下。
大战刚结束,需要善后的事情还多着。
祈善不做停留就准备走,有人搭上自己肩头,扭头看:“公西将军有什么指教?”
拦住他的人是公西仇。
云策听到动静也停下脚步。
公西仇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祈善的佩剑。
道:“你以前的剑,不是这把。”
当年孝城初遇,公西仇见过祈善的佩剑,那把剑锻造技艺精妙,造型也不错,但跟现在佩戴这一把显然不是同一把。祈善找了个借口:“在下有搜集名人佩剑的爱好。”
公西仇冲他伸出手。
“你的剑,能让我赏玩赏玩?”
祈善:“……”
虽有迟疑,但还是将佩剑解下递过去。
因为文心文士都有个人专属佩剑,祈善为了配合诸多马甲,自然也准备了许多不同款式长短的佩剑。他最常佩戴的就是“祈善”和“谭曲”两个身份的佩剑,用得最顺手的,便是后者,它是他少年时偶然获得的利剑。
铸剑师根据谭曲用剑习惯量身定制。
想到铸剑师的身份……
再想想公西仇的来历……
祈善不由得怀疑。
公西仇莫不是认出这把剑的来历?
应该不可能。
为他铸剑的公西族人亲口说过,这把剑并无任何公西一族独有的标识,款式也是最常见的。除了材料和锻造技艺,无特殊之处。
公西仇将佩剑刷得拔出。
“这把剑最初的主人——”
剑身映出他极具野性的双眼。
“他叫——曲谭。”
公西仇手指抚着剑身,神色似有追忆。
祈善:“……”
文心文士的记忆强横得可怕。
他这辈子用“曲谭”化名寥寥两次。
一次骗崔善孝,一次骗公西一族。
公西一族之中,知道这把佩剑初代主人姓名的,满打满算就几十号人,扣除一半的女性成员,眼前的公西仇应该就是剩下的人中的一个?祈善在思索,公西仇也看着他。
公西仇直言:“祈中书善易容伪装,眼下这副皮囊,应该不是你原本的容貌吧?”
祈善自然不能当众承认。
公西仇手指屈弹剑身,听那泠泠脆响。
“说起来,当时与曲谭同行的少年叫单启……应该是这样念,与祈中书名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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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良其实挺慌的,因为公西一族灭族就在他们离开没几个月……时间上很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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