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姨母帮助他填补不足,他在朝堂站得更稳,在父王跟前更加受宠,在大哥和二哥斗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他逐渐拉拢了一批不起眼的士人小官,勉强有了自己的班底。
几次抓住时机,顺利壮大。
鹬蚌相争,最后得利的都是他这个渔翁。
到如今,已有几分气候。
这些足以他骄傲。
偏偏有人就是能将他的得意压下:“你离王位更近了?你只是向前迈了一两步,勉强有跟其他庶出公子竞争的机会而已。”
他被说得语噎,又无法反驳。
自己受宠,阿娘受宠,是不争事实,但其他兄弟母族强大也是事实。光有宠爱没有实权人脉,哪怕父王真的传位给他,他也保不住。思及此,有些挫败,但他并不气馁。
“迈出一两步也是一两步。”少年眸中闪过讥嘲,“总比他们原地踏步好得多。对了先生,今日朝堂上发生了这桩事情……”
他将河尹那边的战事尽数道来。
有些气恼:“也不知这俩谁干的。”
他想要得到完整的高国,而不是想当亡国之君,高国覆灭或者被打得元气大伤,这都不是他想看到的。此举简直损人不利己:“先生,你觉得此事究竟是谁授意的?”
太缺德了!
父王气得差点儿将二人棺材都砍了。
姨母道:【谁得利最大,便是谁了。】
他垂眸思索:【可这二人都死了。】
除了留下一堆烂摊子,没别的益处。
蓦地想到一个可能:【难不成是北漠的声东击西?利用高国牵制康国部分兵力?】
这么搞,确实是能坐山观虎斗!
姨母淡声道:【或许吧。最近一段时间,你都低调些。他被你大哥二哥逼宫兵变弄得草木皆兵。一旦感觉谁危及自身,即便是你也会被他抛弃。多尽孝心,收敛锋芒。】
他点点头:【嗯,记着了。但是——朝野动荡,不正是浑水摸鱼的良机?这时候低调下去了,其他兄弟的母族可不会低调。】
姨母说:【他们不低调,你父亲就会帮他们闭嘴,没了脑袋,自然就低下去了。】
他又向对方请教。
【两国开战,父王亲征,那我……】
姨母一眼看出他打算:【他不会,因为他现在没有能信任的监国人选。几个儿子,无一人能让他完全交托信任,也包括你。】
没有监国的人,他就不敢贸然亲征。
只是,这一仗又不得不打。
除非肯割让国土换取议和,息事宁人。
但,吴贤不会这么做。
倒不是他有什么“寸土不失”的坚守,单纯是因为康国跟北漠没掐出结果,万一康国输了呢?万一这俩两败俱伤了呢?吴贤现在急吼吼割让土地议和,怕是要沦为笑谈。
被局势赶鸭子上架的吴贤成了赌徒。
他要赌一赌三国的国运。
输了有损失,但赢了却是大赚特赚。
姨母看着外甥远去的方向,举起茶盏抿了一口早就冰凉的液体,唇角勾笑——与众神会做交易,吴贤如今也是有底气的人。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仁义不存,法理不存。”
她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茶盏落在桌上发出声响。
风起叶落,原地已不见此人身影。
高国边境郡县。
康高两国虽未正式爆发大规模的正面冲突,但此地人烟明显少了许多,街上只见老弱妇孺,极少能看到青壮面孔。这些青壮不是收到消息逃亡他乡,便是被征兵入伍。
曾经繁荣的天海萧条清冷。
天海与河尹隔着高耸巍峨城墙。
城墙沿着山脉起伏蜿蜒。
山林之间,有一名落拓文士负伤奔走,留下了一地的鲜血,尽管身后并无追兵,但从他凝重神色来看,他还未彻底脱离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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