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是出身贫寒,但是这年头能读书的再穷能穷到哪去,何况他还是荀子的学生,小圣贤庄的伙食可不差。
王齮粗犷糙黑的面庞在昏暗灯火下若隐若现,忽明忽暗,看见李斯到来,伸手招呼道:
“李大人,请落座吧,军营中条件有限,还望见谅了。”
李斯走到他对面坐下,轻笑着回道,“左庶长大人客气了。”
靠近之后,他能看的更清楚了,那壶里应该确实是酒,而那盘子肉也应该就是野猪肉。
确实简陋,不过李斯不是个挑剔的人,就是给两盘子水煮野菜,他也能神色如常的吃完。
一般来说,宴席肯定是要谈事,但要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换言之就是大家吃好喝好了之后再谈,但是王齮显然没那闲心,而且这点东西也没啥可细品的,两人才吃两口,他就直接开始准备切入正题了。
“李大人,老夫记得,你之前是吕相府上的门客吧?”
李斯眉头微不可察的晃动了一下,先是遵循着儒家的礼节,神色不动的停下筷子,然后才沉声回道:
“不错,正是承蒙吕相抬爱,李斯才能步入仕途。”
“既然如此,此时又为何会跟尚公子走到一起呢?”王齮站起身,挺直腰身,走动了半圈后,似是好奇的问道。
“左庶长说笑了,吕相被王上尊为仲父,更是我大秦相邦,我忠于吕相,当然是也忠于大秦,忠于王上。”李斯也站了起来,转向面对着王齮,含笑回道。
“呵,这倒也是……”王齮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接着坐回位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说道,“老夫还有一事不明。”
“左庶长大人请讲。”李斯自然跟着回到了座位上。
“眼下秦韩边境不稳,战事一触即发,尚公子为何会甘冒性命之忧,孤身犯险,往韩国一行?”
这件事王齮确实很好奇——他刚得到吕不韦的暗中通知后,甚至一度觉得对方在忽悠自己。
“这……李斯不知,我到新郑以后方才遇到尚公子,之后就离开了,想来他已经办完了要办的事情。”李斯当然不会跟王齮坦白,佯装不知的回答道。
王齮心下有些狐疑,但是从李斯的脸上他看不出破绽,只能作罢不问,一边端起酒爵喝酒,一边问道,“那尚公子可有遭遇危险?”
“这自然有,而且是很大的危险,险些丧命。”。
“什么!”
duang!
王齮将酒爵猛地砸到桌案上,一脸‘惊怒’,“岂有此理,竟敢谋害王……尚公子,是欺我大秦无人吗?”
“是什么人干的,韩国朝廷吗?”
“左庶长息怒,并非韩国所为,谋害尚公子的,是罗网。”
“罗网……”王齮盛怒的表情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以及震惊,“这岂不是说,是……吕相……”
李斯紧紧盯着王齮,不漏看对方的任何一丝表情——他基本可以判断,王齮应该早有了解,他的震惊有些过长了,显然是假装的。
就是不知道他对罗网的袭杀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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