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人愿意当出头鸟,都忌惮着苏摩的临死反扑。
就这样紧张的对峙到日落时分,夕阳西下的余晖将山边的晚霞点燃,一时间绚烂如火。
“苏老魔,我看你还能坚持几天,哼!”
听着外面的声音逐渐低沉,一直提着气的苏摩也终于靠着墙壁缓缓的坐了下来。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说这话的时候,眼前忽的就浮现出前世地球上的种种。
他本是地球上的华夏学子,出了车祸后,机缘巧合的穿越到了这方世界,辗转颠簸六十余载,死过一次的人,早已对死亡失去了敬畏。
但一生的经历,也是晃眼即逝。
深埋在心底的许多记忆,在此刻鲜活起来,栩栩如生的在眼前开始回现。
已是到了回光返照之时,受过伤的人,在山林中追逃三日,滴水未进,粒米未食,是油尽灯枯之际。
“终究是人生难以割舍了呀!”
苏摩心中叹着,有些感慨自己就这么离去,剩下的妻子儿女该如何面对强敌。
这种结果,他也早有预见,虽然做好了准备,但也未曾想到这些表面伟光正的门派,暗地里是如此龌龊。
“若是还有来世,定要做一个无法无天的魔头!”
这般想着,面对死亡恐惧的苏摩竟然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脸上的红润也随着微笑牵扯开了伤口,血液潺潺流出,过了今晚,世上就再无十方门太上长老,苏摩。
颤颤巍巍的手,从怀中掏出最后一个小瓶,将瓶中的丹药倒了出来,一口吞下。
褐色蜜丸中裹杂的药,还没品尝出味道,就被苏摩贪婪的咽食。
胃部受到刺激,疯狂蠕动,发出急需粮草补给的信号。
丹药似乎并不是治疗伤口,反而更像是麻醉药,让身上的痛苦减轻了几分。
谷洚</span>虎狼之药,乃生死之间大恐怖。
这药本来是拼命时激发潜力所用,但现在却被苏摩用来续命。
借助药力,一件又一件的东西被他从怀中掏出。
有女儿苏灵送给自己的平安符,有早年闯荡江湖得到的独门暗器,有掉落山崖捡到的修仙者遗物...
看着眼前拳头大小的顽石,苏摩笑了起来,脑子里似乎想起了当年的奇遇。
这块石头,二十余年,犹如是顽石一般,毫无动静,直到今日,还是如凡石一般毫无神异之处。
“就是死也不能便宜了这些畜生”
咬咬牙,苏摩坐起来准备将石头埋藏在崖壁的深处。
但没人能看到的视线里,血液沿着手臂的伤口一直流在石头上,一道雾蒙蒙的灵光随着石头,沿着血液留下的纹路,像是建立起了传送通道,输送到了身体中。
一股清流陡然从下部小腹处出现,虽然细微,但却真实存在。
一瞬间,苏摩还混沌的思想,突然清晰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当场僵住。
身体中。
循着那股清凉,似乎能“看到”这丝气流先是从胸口出发,引之顺中脉而下,照耀中庭,渐而降会阴,转尾阎夹脊,再升天门。
任督两脉,光耀明净,凉透舒恬。久之任督相接,成一光环,从始到终,圆润如一。
可惜气流还是微弱,只是一个循环后,就又潜伏在了下腹中。
“这是气感?自石头而生?”
感受着身体的细微变化,苏摩脸色变了又变,一把掏出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
“这玉?”
发烫的古玉,无疑不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异常。
大梁国,历经六代四朝皇帝,如今乃是宣德皇帝在位第二十五年。
传闻太祖皇帝和前朝余孽争斗到白热化时,忽有天降流火,一夜之间,前朝余孽尽皆诛灭。
到了如今,大梁国力日渐强盛。
在位的宣德皇帝吏治清明,且建立玄武卫,监察天下武者。
扬州。
彰郡郡城。
连沧城。
点点雪花夹杂在北风当中,刮在每一个匆匆忙忙的行人脸上。
几个杂兵穿着大棉袄子,斜拄在城门口,对着进城的人大声吆喝道。Μ.
“马上宵禁了,有钱的住客栈,没钱的,去去去,那边去。”
东城门入城的大多都是穷苦人家,也没多少油水可榨。
收了入城费后,几个懒汉像是赶苍蝇一样驱赶着入城的人。
从东城门进了以后,在往东,就是兵士口中的贫民窟。
苏摩穿着破旧的长衣,脸上曲曲扭扭的皱纹,夹杂着煤黑,活像是一个到了人生尽头的可怜老人。
杂兵们看了一眼后,自然也将他认作是来郡城的流民,驱赶着就往所谓的贫民窟而去。
已是隆冬时际,没人知道,从他来到此方世界,已经有三月有余。
盯着挂在城门上的诸多白纸看了一眼后,苏摩若无其事的大步迈入其中。
等到苏摩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时,挂在城门上的一张白纸被冷风一吹,悠悠的掉在地上。
领头的士兵大叫晦气,吐一口唾沫在纸背,重新沾了上去。
梳理了一下皱皱巴巴的白纸正面,将标题的大字贴正后,领兵站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