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已经发现了七十六号的人就在附近,这种时刻首先不能乱,以不变应万变。
“我一会正常外出。”老黄拿起泡在脸盆架的热毛巾,拧半干,敷在程千帆的眉眼脸上,“情报必须送出去。”
“可以。”程千帆略一思索,“你是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你做事我放心。”
停顿一下,他又叮嘱说道,“不过,有一个原则,必须小心警惕,一切以安全为重,若有情况,我命令你放弃传递情报。”
……
“你在这边盯着点,我去去就回。”曹宇咬着一根牙签,对靠在电线杆上看报纸掩饰的手下说道。
“欸。”手下点点头,然后手中的报纸就脱手了。
“报纸借我看看。”曹宇‘抢了’手下的报纸,一边走一边看,还不时地啧啧出声。
他沿着薛华立路向西走了两三百步,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中途又折进了一个弄堂,从一个路口出来,伸手叫了辆黄包车。
约莫十几分钟后,曹宇下车,又进了一个巷子,敲开了一处房门。
进了门,里面人声鼎沸。
这是一处暗赌档。
曹宇看着嘈杂的环境,脸色垮下来,“我这几天没来,怎么这么闹腾。”
这话一出,正赌的热火朝天的赌客们面色不善的看过来,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后,连忙变了笑脸。
有人还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曹先生莫怪,俺小点声。”
曹宇得意的颔首。
“曹先生,楼上请,三哥早早在等着了。”
“带路吧。”曹宇点点头。
……
“老弟,你啊,太贪心。”夏问樵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仍然扔给了曹宇两根金条。
“我几次三番差点没命,这世道,我算是看透了,什么都不如这黄鱼来得实在。”曹宇把玩着两根小黄鱼,满意的点点头。
“现在可以说了吧。”夏问樵说道。
“不急。”曹宇瞥了夏问樵一眼,“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夏问樵问。
“夏三哥这是决心为重庆卖命了?”曹宇微笑问道。
“这话怎么说?”夏问樵轻笑一声,深深看了曹宇一眼,“世道艰难,挣钱不易,我不过是当一个中人罢了。”
“算了,你夏三哥是当中人,还是真的投了重庆,我管不着,也不想知道。”曹宇摇摇头,“我只想确定一点,你夏三哥找我打听,我拿钱办事,并无其他攀扯,仅此而已。”
“当然。”夏问樵哈哈大笑,“本就是这般嘛,你曹老弟说呢。”
曹宇哈哈大笑。
“我今天要说的事情,两根小黄鱼,不够。”曹宇忽而收敛笑容,缓缓说道。
“曹老弟,你这就不讲究了,黄鱼你已经收了,现在又……”夏问樵的脸色阴沉下来。
“肖勉。”曹宇突然说道。
语速很快,声音不大,夏问樵却是听得真切,他的脸色蓦然变了。
他看着曹宇。
“军统上海特情组的肖勉。”曹宇说道,“夏三哥不要说不知道是谁。”
他微笑着,“即便只是当中人,以你夏三哥,不可能不知道肖勉。”
夏问樵上上下下打量着曹宇,目光有些冷,忽而,他哈哈大笑,“曹老弟,你这次可是拎着猪头找错庙门了啊。”
曹宇微微皱眉,也不说话,就那么的看着夏问樵。
……
“曹老弟,那个肖勉。”他皱眉说道。
“就这个人的事情,我没兴趣,更不敢去碰。”夏问樵摇摇头,“那两根小黄鱼恐怕你得还给我。”
“真的找错庙门了?”曹宇似笑非笑。
“真的找错了。”夏问樵点点头。
“是曹某冒昧了。”曹宇哈哈大笑,“不过,我要纠正三哥一句,我这不是拎着猪头找庙门,是庙门有难我可救。”
说着,他将手中的两个小黄鱼掂量了两下,一根揣进了兜里,另外一根放在桌子上推给了夏问樵,“老规矩,事不成也留一半。”
曹宇起身拍了拍屁股,“可惜了,本想着大捞一笔的机会呢。”
他摇摇头,“堂堂肖勉的命,竟然一文不值,啧啧。”
看着曹宇就要拉开门离开,夏问樵脸色连连变化,“曹老弟,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