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程总准备下夜班回辣斐坊的新居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程千帆沉声说道。
推门进来的是大头吕。
“巡长。”大头吕随手关上门,几步上前,在程千帆的身边耳语一番。
“情报可靠吗?”程千帆的眼眸一缩,沉声问道。
“可靠,我再三确认,三眼皮说就是那个女人。”说着,大头吕面色振奋,“巡长,抓人吧,根据属下的调查,好像还有一帮人也在盯着那个女人。”
“是什么人?”程千帆冷冷问道。
“像是汪康年的人,不过暂时还不确定。”大头吕说道。
“通知下去,抓人。”小程总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整理了一下武装带,拿起挂在墙壁上的枪套。
“巡长,您也去?”大头吕惊讶问。
“躲了那么久的老鼠,我倒要看看她有何非凡之处。”程千帆冷笑一声,说道。
大头吕没有再问什么,程千帆极度仇视红党,这一点大头吕自然是知晓的。
……
凄厉的哨子被吹响,打破了中央巡捕房大院的宁静。
巡捕房三巡全体集合,列队。
众人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等待装甲班的军卡。
程千帆跺了跺脚,哈了哈手,嘴巴里骂了句。
小程总自然是不用在大冷夜的寒风中傻等的。
他吩咐大头吕守着,自己则直接走到医务室的门口,咣咣咣敲门。
“老黄,是我。”
老黄披着外套开门。
“汤婆子呢。”程千帆弯腰,探头进来,喊道。
“大晚上的,还得重新烧水。”老黄嘟囔了一句,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却是终究不会拒绝小程总,“等着,我烧水。”
小程总似乎是不放心手下,从屋里退出来,看了一眼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众手下。
他朝着侯平亮喊道,“猴子,去我办公室,拎一箱酒下来,每个人喝两口驱驱寒,这鬼天气。”
侯平亮答应一声,叫了两个巡捕,朝着楼上副总巡长办公室跑过去。
程千帆点燃了一支香烟,抽了两口,也是冻得直哆嗦,然后转身又走进了老黄的医疗室。
“汤婆子,好嘞。”老黄将灌了热水的汤婆子递给程千帆,“小心烫着。”
“舒坦。”程千帆双手接过汤婆子,右手拎起来,左手去摸,烫的他赶紧将手移开,却是满意的点点头。
侯平亮带人拎了两箱酒下来,每四个人分一瓶,喝酒暖身子。
“出发。”小程总扫了一眼荷枪实弹的手下们,满意的点点头,上了第二辆军卡的副驾驶座位。
两辆军卡的发动机发出轰鸣声,冲出了中央巡捕房的大院。
这边,老黄关了门,翻过掌心,掌心里赫然是一张纸条。
他身体靠着门,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然后直接将纸条扔进了炉子里,看到纸条化为灰烬后,又拿通条捅了捅。
……
巡捕房此次行动目标是张萍。
程千帆记得张萍,这个女人当初通过唐筱叶来找他疏通关系,最终放了一个叫白飞宇的疑似抗日分子。
程千帆不是没有怀疑过张萍可能是抗日分子,甚至有可能是红党。
但是,刚才大头吕向他汇报的情况,依然令他大吃一惊。
张萍可能的真实身份出乎他的预料。
一个绰号‘三眼皮’的闲汉,认出来张萍是红党,更是指认说这个女人在民国二十一年的时候就是红党干部。
民国二十一年,那是七年前了。
正是白色恐怖最血腥、最疯狂的时候。
程千帆第一反应便是张萍是和组织上失联的我党党员。
这种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国红第二次合作前,上海一直都是国党反动派反复搜捕、镇压革命志士最血腥、严厉的地区之一。
用国党中央党务调查处上海区区长马其武的话说,上海的红党,就像是韭菜,一直杀,一直有新的生长,但是,没关系,每个月都搞一次大搜捕,每个月杀一批,韭菜也会来不及长出来的!
……
程千帆主动带队进行对张萍的围捕行动,并非是他想要在抓捕过程中放水,给张萍创造逃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