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懋桧年过六十,自己在四十多岁才有了独女李湘,老来得女,又一直视为掌上明珠,外加李湘才学多识,所以李懋桧拿李湘在外面开书坊一事也没办法。
“怎的何事了?”李懋桧皱眉道。
这是走进一名职方司的员外郎,也笑道:“克苍,怎的不是福气?那纳兰容若如今可是名满整个南直隶,按理也是配的上你女儿的,只是可惜了,这家伙听说是锦衣卫的总旗,可惜了。”
明代文官最怕锦衣卫,也是最看不起锦衣卫,这种人是朝廷的鹰犬,是皇帝的走狗,对于读过圣贤书的读书人来说,那就是不可与之为伍的存在。
“到底怎么了,老夫怎么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李懋桧是真的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嗨,今日应天知府衙门审了一个风化案子,牵扯到一个锦衣卫的总旗,叫陈操,一审才知道这人乃是最近风靡南直隶的纳兰容若,最重要的是,此人与案子最终没有关系,其脱案的重点在于克苍你女儿出面证明,那陈操昨晚上一直与克苍你的女儿在一起。”那员外郎笑着看着李懋桧道:“想不到克苍你瞒的如此深,佩服,佩服了。”
“克苍...克苍...”
哐当一声,李懋桧怒气冲冲的抓起自己的外衣,然后小跑出去。
陈操自然不知道李懋桧会找自己的事情,但现在,他正在望着一张宣纸发愁,愁的原因是纸上面的内容:“怎么会这样?”
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与先前自己退给张家小姐的婚书一模一样,上面写着女子的姓名,籍贯,生辰八字以及家中父母的情况。
这个东西女方一交给南方,那这名女子就是男方 的人,从现在这个角度讲,李逢春已经是陈操的人了,只要她愿意,这辈子除了陈操谁也不能嫁,当然,陈操有了这张纸,即便李逢春嫁了人,那也是陈操的人。
如今两个女子一同喜欢上了陈操,让陈操这个喜欢玩女人的混蛋有一点不适应。
结果不到傍晚,陈操便被人请了去,来人自称是南京兵部员外郎李懋桧李大人的管家,有要事请陈操先生去聚贤居吃晚饭。
‘晚饭?这他吗的是鸿门宴吧。’
陈操心里打起了鼓,去,那就是自己去送人头,白天李湘才出面帮自己证明,傍晚不到人老爹就请自己吃饭,摆明了有诈,不去吧,关键人家已经自报家门了,南京兵部的官,从五品,不去就是不给面子,人后面给弄个小鞋一穿,那照样不死也要脱层皮。
豁出了,兵来将挡而已...
聚贤居外,陈操多日不见的老熟人周德才正站在聚贤居门口恭迎,陈操见着周德才,笑着拱手,这才发现周德才的脸上有不少水泡:“咦...周掌柜,你这是被水烫了?怎的这么多的水泡?”
周德才脸色一变,恶狠狠的说道:“陈总旗有所不知,前几日不知道是哪个杀才混进了我聚贤居,拿着一碗热茶朝着我泼来,这不,中招了啊,这水泡起了之后我是几天都没有睡好啊。”
陈操心里一惊,前几天不正是自己泼了一碗热茶吗?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哎哟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不会躲啊?”
“说着便是来气,”周德才怒意浓甚:“那杀才趁着我上茅房之际,冷不丁泼了一碗热茶进来,我哪里躲得过,你看我这指甲,烫的我把茅房门都给挠破了。他日若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被我抓住,定要给他泼一碗热油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陈操打了一个冷颤,旋即陪笑,却听闻周德才笑嘻嘻道:“陈总旗,你们锦衣卫不是耳目众多,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要不你帮我打听打听,必有重谢。”
陈操正义凛然驳斥道:“老周,你我虽为老熟人,但却不可开这个先例,吃了亏就算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样,我给你五两银子,算是汤药费,你就息事宁人罢。”
望着陈操远去的身影,周德才将五两银子揣进袖子,暗自腹诽道:“又不关你的事,你赔我汤药费干嘛?”
正堂内,李懋桧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品着茶,听闻管家禀告陈操来了,便摆了摆手,堂内左右两侧屏风后人影晃动,最后平静下来。
陈操走进大堂就感觉气氛不对,这个身体多年的锻炼让他继承了对危险的察觉,随即眼神飘忽的四处查看,终于是发现了左右两侧屏风后的异动,随后又冷静下来朝着主位上的李懋桧拱手道:“下官陈操,见过李大人。”
陈操今天来穿的可是锦衣卫的飞鱼服,有了这身衣服,李懋桧就是想动手都要掂量掂量陈操的身份,而李懋桧见到陈操穿着飞鱼服进来也是暗自心惊。
“不用客气了,”李懋桧挥手道:“坐吧。”
陈操那就不客气了,直挺挺的做好后,朝着李懋桧拱手:“不知道李大人何事会请下官前来赴宴,下官可是记得与大人没有过多的交集?”
哼...
李懋桧冷哼一声,对于陈操多有不满,这家伙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一点都没有读书人的含蓄,他甚至在想陈操这个纳兰容若是不是假冒的:“陈操,你可知道老夫为何会把你叫来?”
真的是不知道,陈操只能朝着李懋桧拱手。
“你与我老夫的女儿湘儿可有什么误会?”李懋桧也直接点了主题。
果真是这样,陈操终于明白过来,于是讪笑道:“李大人不提醒晚辈,晚辈还真的是忘了这件重要事情。”
于是自己主动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说出来,并且主动澄清了自己与李湘 的关系:“我与令嫒不过是合作关系,也谈不上误会。”
李懋桧对于答案很满意,不过现在半个金陵都传遍,最多明日,就会传遍整个金陵,到时候自己的女儿名声可就彻底没了。
“你可知道她为什么会这般不顾名节来救你?”李懋桧接着问道。
喜欢自己啊,这个陈操还是有点意识的,随即拱手道:“不瞒大人,晚辈的出身不好,想必来之前大人已经是了解清楚了,”陈操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一个官场老头面前千万不能装,否则会适得其反,也没错,事情发生后,李懋桧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陈操的所有资料,自己是兵部的员外郎,虽然与锦衣卫不对付,但从侧面打听陈操的事情还是很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