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苏尔拉开弓,箭头瞄准岸边的黑影。“如果你再往前,恐怕我没什么准头。”她警告,话却说得没底气。她亲眼见到对方带着风暴冲进莫尔图斯的庄园,和乔伊打个平手。
“这么说,你经常打不着箭靶?”
“错。我的信仰要求我不能夺走任何人的生命,奈何我总是失手。保持距离对你有好处。你是谁?”
“‘黄昏之幕’的斯蒂安娜·赛恩斯伯里,我们见过。虽然那次不太愉快。可我想你看得出来,圣女大人,这次我是来帮忙的。”
“我接受你的好意,只要不用人情付账的话。”她不快地瞪着眼前的初源女人。相较于一身笨重的毛皮,斯蒂安娜的贴身礼服显得轻盈又干爽,冷风和雪片绕着她旋转,好像她是一支被罩在玻璃下的玫瑰花。“还有,如果能别那么叫我,我会非常感激。”
“如你所愿,帕尔苏尔。”
这稍微博取了她的好感。“乔伊在哪儿?”
“那个银歌骑士?褐耳正招待他,并嘱咐我邀请你一起。”斯蒂安娜告诉帕尔苏尔,“我们没有恶意。请跟我来吧,你知道原因。”
我就早提醒他别得罪地头蛇。帕尔苏尔边想边放下弓箭,结果不慎松弦,羽箭擦过初源女人的肩膀,砰一声扎进还在冒烟的石堆。
斯蒂安娜吓得一缩头。“多亏你瞄准了我。”
“这是失误。”但我算确定你周围没有玻璃了。“赶紧走吧。这么一会儿,你们把他弄哪儿去了?”
“褐耳的夏季小屋。你惦记你的情人?”
“不行么?”
斯蒂安娜眨眨眼睛,忽然脸红了。羞涩的她更像一支玫瑰花。帕尔苏尔这辈子还没见过会放电的玫瑰,看来初源里果然什么人都有。这女孩转过头,带着她沿河岸向东走,进入密林,路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你的夏季小屋到底有多凉快?”帕尔苏尔打量门前的厚毛皮。针叶密布的屋顶藏在交织的枝条中,有种熟悉的自然精灵风格。但我的同族决不会拿厚毛皮当门帘。况且这玩意有股霉味,与她身上差不多,一瞧就是很久没有拿下来清洗过了。
“我以为你更关心毛皮的来源,仁爱的圣女大人。你带走了我的斗篷和一双靴子。”褐耳挖苦。
“起码我留下一把魔法箭头和你的性命,并给你个教训:别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噢,还有,别这么叫我。”
“没错。在那之后有个德鲁伊试图接近我的森林,我向他放箭。”
她留了神。“什么样的德鲁伊?”
“像是北方人,不过他很清楚阿兰沃森林的规矩。直接就来找我。”猎人想了想,“他身上似乎有个纹章,是松树告诉我的。”提起这件事让他有点不自在。“我必须坦白,圣女大人,他带着肩膀上的箭逃走了。这不是好兆头。不,我的意思是,呃,他很可能就是这么得到了你的魔法造物,然后以此作为线索……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而我付出了代价。好吧。谁让我没别的东西付账?”她感到小腿隐隐作痛。“夜莺都很敏锐。”
“事实上,后来斯蒂安娜找到我,我才发现这回事……我很可能泄露了你们的踪迹。”
即便察觉那次暴风雪中的接触似乎弊大于利,帕尔苏尔还是觉得,褐耳和尤利尔是同一种人,她没看错他,单这点就足以弥补一切损失了。说到底,做帕尔苏尔的朋友和做苍之圣女的朋友是不同的。
“没关系。你本就没有为我们隐藏行迹的义务。如果你是来提醒我的,褐耳,我想让你知道我非常感激。”
帕尔苏尔越过他,瞥见乔伊靠在木板上的一边肩膀。这里同样有壁炉。火光下,他掌心被刀划开的伤口触目惊心,还在不断流血。什么巫术需要自残作为先置条件?她从未见过。“乔伊?他睡着了?”
“我用了一点缓解的草药。”褐耳表示,“但看起来还没生效。”
帕尔苏尔觉得不太对。“是什么?玻璃草?蝉蜕?总不会是圣水罢。”
“阿兰沃太冷,没那些东西。我们习惯拿影子树莓这类药物代替。”
“兴奋剂。”确实有许多神秘植物只在寒冷地带生长。但她不清楚是否会有人因服用影子树莓而感到困倦。“会使人清醒。”
“或许是那个魔法的缘故。”斯蒂安娜说,“超越环阶的神秘。这是我的感想,没人这么觉得吗?”她似乎期待得到附和。“那是什么?他也是初源么?”